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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发生的一切太过遥远,至少在音讯的风尚未吹至葡萄牙这个极西之角前,斯普林格没有任何理由得知。
有什么将预告着大动静的事似乎在他的眼皮底下要发生了。
斯普林格收回木质护栏上的手,用手帕无意识轻轻蹭干净沾上的尘屑,享受海风的同时想。
“游记的主人公,总是摆脱不了困难,享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年轻人,不要唉声叹气。年轻时的麻烦才是真正的财富。”
斯普林格转头看去,是一名戴着圆顶毛毡礼帽的老人,正笑呵呵地看着远处的平静海面说。
“解决不了的麻烦什么也代表不了。”
斯普林格低声说。
“有人说是勤劳,有人说是努力,有人说是灵感,有人说是失败,在成功诞生之前,它总会遇见太多的母亲。”
“你不相信努力吗?年轻人。”圆毡帽老人两手撑在栏杆上,以老人特有的和缓语调说,“我倒认为,努力是成功之母。”
“成功也会在某一天成为彻头彻尾的失败。”
“……至于之后的失败,放下它吧。”老人说,“命运像水车的轮子一样旋转着,昨天还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却屈居人下。”
“但是,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
“你要去忍受那不能忍受的苦难,跋涉那不能跋涉的泥泞,负担那负担不了的重担,探索那探索不及的星空。”
老人温和地注视着海岸栏杆边的男人,男人站在这里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他的眉眼在思绪离开时有种令老人心惊胆战的轻浮与没有牵挂……好像下一瞬就能放下一切跳下去。
斯普林格笑了一下,没有反驳,也没有嘲笑,他知道这是一个老人根据自己的一生对于年轻的后辈的经验教导。
某种意义上,斯普林格甚至不是老人想象中的那种人。
他没有阅尽千帆,也没有心如死灰。比起看着漫无尽头的生命心如死灰的奢侈挥霍者,斯普林格如此年轻,如此年幼,即便是接踵纷至的困难,要造就一个生命的消亡,这点时间也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他在方才的某一瞬间的确想跳下去。
再见了葡萄牙,今日他就将启航。
斯普林格仅仅是想到了葡萄牙航海时代的辉煌,突发奇想海上的冒险生活会有多有趣。
得陇望蜀不是卖草鞋继承人的标配。
在没有危机时,斯普林格的脑袋里总会冒出许许多多奇幻的念头。
出于对老人的善意和尊敬,斯普林格没有把自己此时的实情如实托出。
向陌生人诉说心事是排遣寂寞的绝好方法——可在斯普林格对于自己不久之后将窥见的风起云涌有所预感时,他仅剩的道德心很难让他将一名老人拖到危险之中,即便这也仅是一种可能性。……仅仅是可能。
斯普林格只是微笑起来,说:“勇敢的人开凿自己的命运之路,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开拓者——我知道您想说这个。谢谢您的安慰。”
塞万提斯先生。
斯普林格不认识老人,但他对于老人所说的话有印象——“沙之书”或许也不陌生,在他时灵时不灵的印象里,“昨日高高在上”“今日屈居人下”这是专属于一个名字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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