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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
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
汴梁,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蓟城,远处北境,与汴州难以相比,但卢龙百姓亦称幸运,至少,除瀛州遭了兵灾,镇内大部并未受到战火波及。节度使也算夙兴夜寐,劝课农桑,民生亦称丰足。
正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天佑五年的正旦,李家兄弟毫无心情过年。
河东传来消息,晋王快不行了。
据说去年下半年开始,晋王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最近发展到脚底生疮头顶流脓的程度。
总之消息就是这样说的。
室内只有李家兄弟俩人,李太公晗怡养孙过新年,不掺和儿子的糟心事。
辽王指尖在矮几上有韵律地敲敲打打,感情十分复杂。讲良心,李克用对得起他李大,至于说他这个辽王对不对得起干爸爸,这就不大好说。
也插过干爹两刀,也帮过干爹救命。
讲真,若非最近几年河北这边闹得欢,牵扯朱三许多精力,河东此刻是否还在都很难讲。
至少辽王是这样看的。
“三郎。”开了口,辽王也不知怎样继续。
李崇武明显没有大哥这么多感慨,道:“大兄,不必犹豫,借机取河东。”言简意赅,丝毫不加掩饰。
兄弟两人之间,那道似有似无的隔阂肯定存在,不过此时此刻,辽王也顾不上这些杂七杂八。
晋王身故,出乱子正常,不出乱子才不正常。
而且现在河东之羸弱,简直令人发指。
李嗣昭在潞州有万多兵,周德威救潞州领走万多,河东精兵已经全被牵扯在南线。整个北线,就那仨瓜俩枣,对卢龙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不论是走军都陉,还是从义武走飞狐,以辽军精锐,辽王自觉毫不费力就能杀到晋阳城下。
作为乱世军头,对于再插干爹一刀,辽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纠结的是怎么打合适。
弟弟面前,李大郎也没甚好装假,道:“潞州有十几万梁军,但那些多为关中军与魏博兵,梁贼主力未动。我取晋阳,若汴兵自魏博或成德北上,奈何?纵然袭取晋阳,若周德威、李嗣昭等降梁,我亦难据有河东。何解?”
李老三道:“取晋阳,不必动大兵。”
“讲。”
李老三献策道:“晋王有意传位李亚子,世人皆知。但晋王常年身体不佳,军权多在其弟李克宁手里。自李国昌父子造反,李克宁常年跟随李鸦儿征战,奔鞑靼,击黄巢,居功甚伟,军中威望不小。
最近数年,李克宁又出任振武军节度使,整顿阴山、代北蕃部,颇得军心。
李鸦儿虽然姓李,实为沙陀胡种。胡儿与汉家不同。汉家讲究父死子继,胡儿却没有这个说法。李克用死,依胡俗,当由部落长老推举。若其多活个三年五载还罢了,李存勖如今资历浅,威望不高,兄弟又多……
李鸦儿为了控制兵权,广收义子,如李嗣源、李存信、李存贤等,皆有掌军。李鸦儿在还好,若不再,嘿嘿,这些义子可都有继承权……
弟弟侃侃而谈,辽王却不禁心说,讲李克宁,你李老三的屁股也不干净吧。
不怪大李心黑。
晋王有困境,难道他李正德就没有么?
他也奔五张的人了!
儿子在军中资历同样不足,虽说秦郎是表舅舅,可是靠人不如靠己呀。让长子在毅勇军、射日军来回历练,就是想让他在军中扎下根基。奈何时日短浅,且射日军重建后总无机会表现,儿子也未得立下功勋。
关键是他李大早年忙于军旅,子嗣有点单薄。这些年倒是生了一堆,可是年纪更小,更指望不上。就这么一个长子,或许早年跟着阿翁太久,性子也弱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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