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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耕一阵无语,难道本公子真长得一副败家子的胚样?连一个小厮都这般不信任。
患难见真情,对这个到了现在还不离不弃的使唤小厮,崔耕更多的是感动。
他只得循循善诱道:“乖了,小九儿,你家公子要从那对狗男女手中拿回咱们家的祖宅田产和酒坊,就必须东山再起。要东山再起总要本钱吧?不过你放心,本公子不仅要将崔氏家业原封不动地夺回,以后还会在泉州城再置很多很多宅邸,统统交给你来打理,怎样?”
初九瞪大了眼珠子,问道:“真的?”
崔耕好笑道:“那还能有假?”
须臾,初九松开了捂紧的包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唔,就信二公子一回!”
崔耕:“……”
初九快步走到了前头,道:“咱们清源的捉钱令史叫吴公义,那黑心扒皮鬼家在西市的油麻巷,公子跟俺来!”
……
……
约莫两个时辰后,近晌午。
崔耕主仆二人已经从捉钱令史吴公义家中走出。
一处泉州城金鱼巷的四房小院,估价三百贯钱。折价五成质押房契,崔耕从捉钱令史吴公义那儿拆借来一百五十贯文钱。一贯即一千文钱,约值纹银一两。不过唐时白银是作为贵重细软作为流通,所以唐朝市面上的货币还是以铜钱和绢帛为主。
别小看一贯钱,现如今睿宗李旦的永昌二年,武把持朝政,货币远没有太宗的贞观年间和高宗的永徽年间那么坚挺了。但洛阳米价还是达到斗米百钱,也就是说一贯钱可换十斗洛阳白米,折合一百二十五斤。
换言之,崔耕在泉州城的那处估价三百贯的四房小院,可换白米三千斗,折合三万七千五百斤大米。开元通宝的铜钱现在还是硬通货币,每贯重六斤四两。哪怕是房契折价五成质押一百五十贯,也足足重达九百六十斤!
所以在白银不甚流通的唐朝,寻常富贵人家出门也就带个几吊钱出门,很少会有人带个几十贯几百贯钱出门。谁出门会带几百斤几千斤的铜板?
幸亏吴公义家还有点现银,所以崔耕跟他兑换了大部分的纹银之后,便让初九装了约莫三贯左右的铜钱在包袱中,离开了吴家。
走在油麻巷中,小厮初九背着小二十斤的铜板也是累得够呛,小脸微红地咒道:“亏这厮叫吴公义,三百贯的小院居然折价五成质押,每月还要十五贯利钱。哼,十五贯利钱都可以买一百五十斗上等白米了。该死的吴扒皮,真黑心!”
崔耕听着初九这咒骂,一阵摇头,心中暗替吴公义难过,这替官府放高利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没多大好处不说,还天天背着骂名。
继而他笑着拍了拍初九的肩膀,道:“好啦,别骂骂咧咧了,拆借三个月便连本带息还回去呗。利息高也正常,不然官府的公廨本钱会这般好拿?”
初九气得跺了跺脚:“三个月还短呐?三个月就要利钱四十五贯了,这能买多少上等白米了?”
“……”
“而且三个月后连本带息还不上,就要收了咱家的小院。三百贯的小院啊,这能买多少上等白米啊?”
“……”
一路走到巷子口,小厮嘟嘟囔囔的嘴就没合上过,张嘴闭嘴都跟上等白米干上了,听得崔耕真是耳朵都快生老茧了。
到了巷子口,崔耕终于爆发了:“多少上等白米,多少上等白米!你小子上辈子饿死鬼投胎啊?”
不过初九还未吭声,巷子口刚刚停驻的一辆制式讲究的马车里却已传来一道酥媚的声音:“哟,二郎好大的火气呀,怎么?这是刚从捉钱令史家出来?”
紧接着,车窗帷裳缓缓被掀开,探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崔耕缓缓抬头正要应对,初九早已破口大骂:“呸,你个吃人饭不拉人屎,蛇蝎心肠臭不要脸的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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