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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经常有香气环绕。
那是煮得软软的马铃薯的气味,在久远的回忆之中,恍如隔世。
那是比十年前还要久远的过去。
那时,土豆泥是自己家里餐桌的常客,虽然她早就吃腻了土豆泥,还为此经常抱怨连连,但是当时家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由父亲在掌勺,而他比母亲要更加溺爱自己,因此开始在做饭时挖空心思,还特意去向行商订购了易于保存的中餐和日料食材。
两个人经常对着手上的二手菜谱,一起研究着怎么做菜,比如在土豆泥里面加入咖喱与辣椒。
格蕾漫步在一片虚无之中,周围都是虚幻的倒影,只有在不远处那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站在厨台前,漂亮的年轻女人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手里编织着毛衣,幸福的笑声环绕在耳边,令她有些出神。
那时的自己还很矮,脚下还需要踩着凳子才能摸到厨台,她还记得自己曾被一道菜辣得和爸爸一起在家里来回兜圈子,惹得妈妈开怀大笑。
每一天都是那样度过,偶尔妈妈也会下厨一展厨艺,只是妈妈的厨艺确实不怎么太过关,就算是土豆泥里面有着焦湖的味道。
——直到那一天,爸爸永远的离开了。
妈妈也沉默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罕见之物,但她依旧还会充满爱意的抚摸着自己。
土豆泥里面已经没有焦湖的味道了,味道也好了太多,不知为何,她还是更喜欢以前有着焦湖味道的土豆泥。
成为亚瑟王的肉体,被村民们崇敬,连吃饭与睡眠都被逐一管理,是在很久那之后的事了。
妈妈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自从某一日以后,她就严格的管理着自己,就像是对待着木偶一样,自己提出过几次抗议,但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
在那以后,自己也只是默默的忍受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错在变成了会被双亲和村民崇敬的身体,如果没有这般变化的话,妈妈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
因此,在被贝尔萨克选中做守墓人,能够进出墓地之后,自己就尽可能地让埋首于这份工作之中。
明明是那样恐惧死者,但还是比被生者崇拜来得要好。面对定期会出现的灵时,一边发自心底的胆怯着,一边又感受到了某种安心。
因为死亡是如此的寂静,要比现在好得多而安心,就算自己成为死者,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肯定也比现在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要好得多。
至于自己的结局,恐怕也只是成为那些死者中的一员吧。
大奶奶时常告戒自己,将身体献给永恒之王是至高的荣耀,但是自己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既然那个永恒之王需要自己的身体,那么就让她拿走吧,让自己归于死者的行列,这样两个人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自己这样的人,就算是死掉的话,也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因此而悲伤的吧。
那么就让自己安静的躺在地下,享受这一份寂静。
可是为什么想到这里,心中就会生出酸楚与孤独呢?
明明死掉是自己的愿望,实现愿望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无法理解,
不能理解,
………
………
“唔………”
格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并非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陌生的狭窄的空间,自己的身下轻微的颠簸着,耳边满是喧哗嘈杂的声音,并不是自己那安稳的床铺。
“你醒了,这一觉睡的还真够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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