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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陆劲铁面无私,逮着人便开始咬,这世上人吃五谷杂粮,便没有不病的,而人活在世几十年,又哪里能面面俱到,一点儿错处都不犯?偏偏这陆黑面这样讨人厌,如今聂秋染这样讥讽他,众人都觉得心头畅快,忍不住欢快笑了起来,看聂秋染也是顺眼了不少,一边就连声叫好:“状元郎说得好!想必陆大人当初不过是三甲之末出身,如今见着状元郎,便开始觉得心中嫉妒不平了罢?”
从此处便能看出陆劲人缘儿实在是差得很,他一被奚落,众人跟着都笑了起来,除了一些围在外头想听些热闹的百姓们不知道里头在闹什么外,就连一些官差都看着陆劲解气的笑了起来,大理寺卿二人便似是没有听见这些人说话一般,都眼观鼻,鼻观心,由得陆劲去得罪人。
“本官何时会嫉妒他人?”陆劲一听众人嘲笑,顿时气得面皮涨红,一向冷淡的脸色倒是多起了几丝波澜,看着这些人气愤道:“本官乃是依法办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听这话,那一旁代表皇帝坐在堂下的太监有些不乐意了,挑了眼角看着陆劲,一边阴声道:“陆大人还请慎言,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咱可不敢回话的!”
陆劲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冷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便是皇上,也该守国法,重规矩才是,天子犯法,本该与庶民同罪,如此才能对得起国家社稷,才是民之大福!”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且又声调抑扬顿挫,传到公堂之外,原本守在外头的百姓们亦有听见了,顿时都高声叫起好来。大理寺卿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陆劲这人实在是令人讨厌,当众竟然敢说这样的话,他不想活了是他的事儿,但自己二人可不想受他连累!
想到这儿,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都跟着站起身来:“陆大人请稍事歇息,这桩案件,由本官与尚书大人来审吧……”若是个识相的,自然便借此时机顺势下台,可陆劲最出名的便是不识相!此时两人一说,陆劲便断然拒绝:“本官亦是皇上亲口御言所提的该审此案,张大人此话不妥!”
两人一被他拒绝,顿时面色铁青,早知陆劲要审此案,自己等人也该想法子拒绝此事才对,与这样的人共事,什么时候被连累至死都不知道!
聂秋染看着堂上几人的脸色,顿时忍不住笑,那头大理寺卿却是示意下人给聂秋染搬来了椅子,聂秋染斯条慢理坐了下去,这才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氏 ,笑了起来。
朱氏脸色不好看,自己本是要告聂秋染的,可是如今自己这个受害人的母亲还跪着,偏偏聂秋染这个杀人凶手是坐下了,她心中十分不快,又极为伤心难受,在公堂之上便哭了起来。大理寺卿先是皱了眉头,拍了一下惊堂木,四周衙差顿时开始齐声大喝起肃静来,朱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勉强忍住了不哭,那上头的陆劲对聂秋染这样的杀人犯还能坐着,十分不满,只是上头与刑部尚书二人商议过之后,知道此时大事为重,审案才是首要,聂秋染此时有坐,大不了回头再与皇上参他一本就是,因此这才勉强忍住了没有就此事与人据理相争,反倒是与那朱氏道:
“你还有什么冤情,速速与大人呈上来!”
朱氏一听这话,忙就恨恨道:“大人明鉴,这聂氏乃是聂家故意陷计,非要死活逼着老妇人儿子强娶的!”聂秋染一听她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果然是刁妇,胡搅瞒缠,不知所谓!”
“肃静!”陆劲恨恨的瞪了聂秋染一眼,他出生贫困,最恨的就是聂秋染这样仗势欺人的主儿,此时看聂秋染的目光中带着愤恨,一听他这话,不由就重重的拍了惊堂木,又大喝了一声。聂秋染却是理也不理他,只是看着朱氏斯条慢理道:“这世上婚嫁乃是结两家之好,我倒是还从未听说过,一般只听人言强娶,尚未曾听过强嫁,你贺家有什么好的,贺元年好吃懒做,且为人品性不堪,有什么好值得我聂家非要将女儿嫁给你们?莫非你们家藏了什么宝藏,尚未拿出来不曾?”
“聂秋染!已死之人,你又何必替死者抹黑?”陆劲一听聂秋染这话,越发不满,连忙站起身来,大喝了一句。
本来不想睬他的,但这陆劲实在烦人。上一辈子陆劲便没少上蹿下跳骂自己奸贼窃国,如今再来一回,总也有这陆劲多管闲事的时候!聂秋染心中厌烦,嘴上便不客气:“陆大人何故如此激动?莫非我一句话说中陆大人痛处,一直刚直不阿的陆大人,没料到竟然也干出强娶之事?”陆劲这婚事儿是怎么来的,众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一听聂秋染揭起,陆劲顿时脸上挂不住。当初候氏在许氏危难之时上门提亲,许氏态度暧昧,陆劲便一直认为这门婚事当成,谁料最后传出秦家与崔敬平结亲之事儿,他本来觉得好男儿何患无妻,但陆母候氏是知道,自家虽然在百姓中有风骨美名,可往后若要真寻一个官宦人家的闺女给陆劲做妻,那是千难万难了。
候氏不忍儿子往后只能配个寒门女子,因此才让陆劲上书皇帝,告崔敬平夺妻,告聂秋染仗势欺人强娶旁**子,陆劲一向孝顺,这才应了,没料到此时被聂秋染当众揭了开来,顿时面皮羞红,气道:“你血口喷人!”
“事非公道,自在人心。当初秦家姑娘与我舅子已经过了八字与聘礼,婚期已经定下,陆劲仗势欺人,趁皇上病情刚愈,便混淆是非黑白,强夺他人之妻,如今你不提此事便罢,我也当给你一个脸面,如今你既然提起此事,不知有何面目再见我?若我是你,早该羞死了,不敢出门见人,自个儿脚尚未洗清,便来管他人闲事!”
堂下朱氏正跪着,堂上陆劲已经与聂秋染争起了嘴来,陆劲被骂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他一辈子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原本他也孝顺,听候氏的话认为秦淑玉本该是自己妻子,可没料到此时聂秋染竟然说秦家早前便与崔敬平定下了婚事,顿时心头气得厉害,可不知为何,却偏偏不敢回嘴,心中隐隐觉得这事儿是自己理亏了,顿时气势便弱了下来。
众人乐得看陆劲笑话,竟然无一人提醒此时该审的是朱氏的案件,便是那宫中出来的内侍也装着不知道般,脸上露出痛快的笑意来盯着陆劲看。聂秋染奚落了陆劲一通,这才又看着朱氏道:“朱氏,你教子不严,据我所知,贺元年行为不端,我倒是要告你贺家骗婚,图谋不诡!”
朱氏被他倒说了一回,顿时大怒,满公堂开始撒泼打滚儿的哭嚎了起来:“你聂家仗势欺人,不得好死!”说完,嘴中咒骂连连。
堂上这些达官权贵们何时见识过像朱氏这样的妇人,看她如此,顿时都吓了一跳,接着又大感头疼。朱氏哭完又连天喊冤,大声道:“聂氏不守妇道,聂家将这么一个破烂东西塞到我们家,不知是何居心!”她这样一说了,大理寺卿忙让人将暂时收监在大理寺中的聂晴又给带了出来问话,聂晴早在远远的就听到朱氏骂自己贱人与破鞋的话,气得浑身冰冷,这事儿既然他们聂家捅了出来,她也不想忍着,到时谁是谁非,还不见得呢!
贺元年一案聂晴想也不想便知道恐怕是贺氏在其中捣了鬼,否则以朱氏为人,自己好歹还做了她不少时间的儿媳,哪里不清楚的,只要贺元年有福享,晚些时候没给她带信儿她也不会管的,肯定是贺氏回去多了嘴,才使得朱氏心中生疑,跑到了上京来。一想到这儿,聂晴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暗自后悔当日不该放贺氏离开上京!
刑部尚书一开始问案,自然证人等一一带到堂上来,包括百花楼的老鸨也被人带了过来,说起贺元年当初在百花楼中的事儿。只是疑点又来了,贺元年家中尚可能饱饭,勉强为他娶完媳妇儿,不该有如此多银两供他挥霍才对,可如今据百花楼老鸨所说,贺元年竟然在她那儿足使过千两银子尚有余,众人顿时有些纳闷了起来,朱氏见此时机,忙就道:
“求大人明鉴,定是这聂家见财起义,谋我儿性命!”
陆劲厌恶的看了聂晴一眼,忙就道:“兀那妇人,可否如此老妇所说,你谋财害命?若不招来,先上刑侍候!”
聂晴一听要用刑,顿时忙就摇头,她可不想受苦,下意识的看了聂秋染一眼,心中冷笑,当初聂家对她不仁,使她嫁给了贺元年这样的,如今也怪不得她要将聂秋染咬一口。一想到这儿,聂晴顿了顿,忙就道:“大人冤枉,事实上那一千两银子,是奴家给贺元年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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