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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芹在公交车的后方站着。
她一边拽着把手,一边探着身子看了看车后方,自然也就看到了熟悉的捷达车。
过了一会儿,公交车开始绕路了。
这公汽走的路线能和私家车一样嘛,绕远。
她好信儿的又望了一眼车后方,抿了抿唇:嗯,还行,还跟着呢。
随后她就有座了,坐下也就不能时不时去望捷达车的影子了。
她笔直地坐在那里,慢慢地陷进了回忆里。
而此刻,和苏玉芹同步的还有江源达。
他是刚开头真挺生气,边开车跟着大汽边咬牙,心里气愤地想:刚才就应该给那女人扛起来扔车里,费什么话,让她犟。
有时候苏玉芹那人吧,看着是好脾气,那都是外人认为的,不了解她。
实际这些年过下来,他早就清楚那女人倔起来是又不爱说话又一根筋的,能把人憋疯。
都说他爱喝令她,咋不想想原因呢,就是这么给他磨的。
慢慢的,随着一分一秒过去,江源达开车在后面跟着跟着,他就一下子想起来,前些年的事了,很久远的事,这么多年从来没回忆过的一段记忆。
前车的苏玉芹回忆着:上一次江源达跟在她后面,就像现在这么跟着,是他们定亲了。
后车的江源达回忆着:
那时候啊,老丈人可会过日子了,能挣钱会算计到什么程度呢。
他想着,都定亲了,没啥事约苏玉芹去县里溜达溜达吧。
头好几天前,他就跟村里有自行车的借车子,这都算人情呢。
给别人那自行车,头天晚上借来擦的干净的,就惦记着想驮苏玉芹,过个坑过个山包的,一颠簸,苏玉芹就能搂他腰了。
但老丈人却总是能冒出来说:“你小子把这些泥鳅拉县里卖了。”
此刻前车的苏玉芹也回忆到这个片段了,她笑了:
所以那时候,她就在村口坐牛车,江源达是后座拉着一大筐泥鳅,猛蹬着自行车,跟在牛车后面。
每当她偷摸的回头瞅他,他保准也正瞅她呢,累的满头大汗冲她呲牙笑。
江源达看了眼车窗外的高楼,也想到这了,乐了:
时间久远啊,想起那时候他们约会,哪像现在似的,小年轻唱歌跳舞喝咖啡滑个旱冰啥的,他和苏玉芹得到了县里先卖泥鳅。
这卖泥鳅钱,不能乱花,到家还得上交给老丈人。
说白了,所谓定下亲,尤其是距离结婚日期还有段日子,那有姑娘的人家就合适了,因为家里会有一个傻小子时不常登门,这傻小子名义上叫准女婿,实际上就是个劳工。
大地里那些活不算,就入秋帮老丈人家扛柴火,帮着弄柴火垛,累的全身满脸都是灰,能手上打出好几个火泡,帮着掰苞米,帮着刨木花,农活多了去了,干完了还得主动傻呵呵表态:“不累,还有啥活我能干?”
至于干完活想吃点好的,想啥美事呢,不用给好吃的,准女婿嘛,应该的。
他记得,丈母娘那时候会去后院薅把小葱,洗几个旱黄瓜,鸡蛋酱端上桌,两合面和粗粮掺的馒头,端一筐。
吃吧,就这个,馒头夹鸡蛋酱,他老丈人家当年还算条件不错的呢,有的那找个穷老丈人,帮人干完活,人家告诉你:“趁天刚擦黑儿,快回家吧,”这就是连口饭都不给的。
要是换现在这年轻人当女婿,谁能像他们那年月似的那么实在,真想往后男男有了对象,对那傻小子也这么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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