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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丽丝恍然大悟:“灵感枯竭?直说呀,吓我一大跳!你确定是外出写生,不是撂挑子不干?”
安娜丽丝问完才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她认识很多画家,却没有一个像苏清词这么痴迷作画的。画画与他而言不是兴趣爱好,也不是赚钱的工作,而是存活的意义,是生命的诠释。
生命不止,作画不息,苏清词才不会封笔。
苏清词按服务铃,要一份雾霖的冬日新品“焦糖榛果瑞士卷”犒劳饥肠辘辘的经纪人。
和安娜丽丝分开后,苏清词本想回家,忽然想起裴景臣喜欢吃的烤鸭店距离这里只有五百米。他一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全靠本能唆使着朝烤鸭店走,走到路程过半,已经能看见店前排出的长队,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苦笑一声,摇摇头转身欲走。
“老板老板,给我留一只烤鸭!”一道清爽的少年音在队尾响起。
苏清词心底微颤,下意识回头看。
那个被老板笑着喊“排队”的男人,果然是吴虑。
苏清词鬼使神差的往远处找——马路对面,正停着一辆车窗半开的科尼赛克,裴景臣就坐在驾驶位。
苏清词一步跨进最近的屋子,逃也似的。
为何要躲?因为不想打扰他们二十几年的兄弟叙旧。
吴虑和裴景臣是发小,光屁股长大的交情,跟裴景臣最是亲密无间。他们住在一个街道,从你家门槛到我家客厅只需两分钟,双方家长关系和睦,吴虑家里开水果店的,经常送裴景臣水果吃,裴景臣也经常拿父亲烘焙店里卖不完的蛋糕给吴虑。邻居们都调侃吴虑长得像女孩,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娃娃,不然他们青梅竹马,正好凑一对儿,两家亲上加亲,简直是天作之合。
苏清词嫉妒,很嫉妒,嫉妒死了。
尽管裴景臣不止一次说对吴虑没那方面的感情,苏清词也愿意相信裴景臣的“承诺”,但他还是别扭,心里有根刺。他十三岁认识裴景臣,原以为够早了,可吴虑比他还早,更比他跟裴景臣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知道多少倍。
妒火让他再一次无理取闹,蛮不讲理,要求裴景臣跟吴虑划清界限,断绝来往。
裴景臣是个好人,但不代表他没脾气没底线。在吴虑这件事上,裴景臣没有纵容他的任性。
其实苏清词这个“天降”,根本没资格跟“竹马”比,他更加没道理干涉裴景臣交朋友。所谓划清界限断绝关系,不过是他情绪上头赌气罢了,没想过真的让裴景臣跟吴虑割袍断义,他就是矫情病犯了,想从裴景臣那里得到“自己比吴虑重要”的自我满足而已。
可惜裴景臣很较真,不跟他“胡闹”。
自我满足没求来,求到了自我凌虐。
他阴暗的说道:“得罪了我,你猜吴虑全家还能在京城待多久?”
裴景臣面冷如霜,目光狰狞:“你可以试试。”
他只是吓唬裴景臣,不会真的做什么。微乎其微的良心让他不会对无辜善良的吴虑一家赶尽杀绝,而投鼠忌器怕裴景臣会恨死自己的缘故也是有的。
吴虑买到了烤鸭,店里最后一只,他高兴的上蹿下跳,一个劲儿的给裴景臣看。
裴景臣隔着车门看他,笑着说:“太幸运了。”
苏清词好像被捅了一刀。
同样的买烤鸭,同样的最后一只,截然不同的反应。
好多人擦肩而过,行色匆匆,苏清词本能抬头看了眼自己临时选择的蜗牛壳——偏巧不巧,公共卫生间。
好像他这个社会蛀虫就该顺着下水道冲走。
苏清词身心俱疲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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