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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昏暗,花瓣拂院,香气飘零,张家古宅清幽宁静。
这座古宅历经几代主人、几代风雨,如今旧主多逝,家中嫡系主人只剩下了排行二的娘子张文璧,以及行三的张行简。
回到家中数日,张行简一直在家中养伤,处理各类繁琐事务。
灯烛荜拨一声摇晃,长林捏着三郎给的纸条离开主屋时,向那被数位婢女陪同前来的娘子行礼请安。
那娘子面容冷白神情漠然,虽是女子,一路行来之势宛如秀拔羽鹤,高洁且孤冷。
这正是张家二娘,张文璧。
张文璧原本漠着脸,直到抬目看向窗棂——
昏光下,拥衣靠窗的少年郎君秀美而慵懒,一只鸽子从他素白修长的手间飞出,那鸽子也要沾他几分高雅。
听到脚步声,少年郎偏头:
“阿姐。”
声音清漫,带几抹倦懒引起的沙哑。
这样的三郎,让张文璧身边的婢女们齐齐脸红。
张文璧冷眼扫向婢女们,婢女们生怕她发火,连忙低头,不敢多看家中三郎。
进了里屋,关上房门,张行简为二姐倒茶后,听到张文璧冷声教训他:“你是嫡系仅存的郎君,一言一行被千万双眼睛看着。既然受了伤,就不要开窗,更不要靠在窗边,勾我的婢女。
“张家主母需要千挑万选,你不可随意敷衍。”
张行简倒茶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脾气甚好和地整了一下衣襟,从善如流:“是我言行不妥,多亏阿姐指正。”
张文璧眉目稍缓。
她望着张行简出了一会儿神,透过这样秀美温润的少年,她似乎看到当年那个被她牵着手、一路领入大门的乖巧幼童。
当年那个眼中总是噙泪、笨手笨脚的幼童,长成了如今这个钟灵毓秀、让整个东京女儿郎都为之倾心的少年。
时光到底未辜负他们姐弟。
张文璧便问起张行简一路收获,为何受伤,可曾吃药。
张行简随口:“些许政务上的磋磨,阿姐不必忧心,我可以处理好。”
张文璧却记得自己刚才进院时,听到长林口中的“孔相”二字。她疑心弟弟受伤与孔相有关,弟弟如今布置也是针对那人,她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张行简察言观色:“阿姐可是要问孔相?”
张文璧立即:“与张家无关的人,你政务上的敌人,我问什么?我今日来,只是为了你的婚事——我与沈家说好,过两日让你去相看他家年轻娘子,把你的婚事定下,好让大家放心。”
张行简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没说话。
张文璧放缓语气:“张家能否崛起,系于你一人之身。大哥当年的事……我们不能再重复了。沈家是东京新贵,靠着军功步步高升,威望直逼天家。我们需要重入东京的机会,他们也需要有旧世家领路。如此天造地设的婚姻,张月鹿,这是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月鹿,是张行简的字。张月鹿,是天上的星宿,代表月亮。
这样承载着祝福的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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