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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却忽然像是疯了一般,眼睛红的骇人,拼着半残的身子与白徒仙君过了千万回招,昏天黑地,不见日月。
失了所有的希望,泄了满身的戾气,他最后哭的像个没有办法的孩子。
“她说过,走了会带走我的心脏,她忘了。”
那断续的委屈低吼,至今都能听得她耳目发颤。
顾府大喜之日,遣散了五湖四海所有的来宾,撤掉了方圆百里迷眼的红毯,老夫人当庭昏倒在喜堂,场主一夜之间白了头。
一场欢喜,一场凉。
半生情浓,半生伤。
当夜的滂沱熄了十里屋檐上的红笼,江璃儿服毒死在喜床,刘管家驱散了玉春半堂。
剩下的宾客,不过炼丹寨师徒二人,白徒山神仙夫妇而已。
场主昏迷了整整十日,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是,‘小白,过来。’
一尺道人左右把脉,确定他食了噬魂丹。
这世间,还有人食了噬魂丹能记得所爱之人。
如此一来,非死不能忘。
老夫人耳顺之年,给四位高人下拜,乞求能救场主一命,四位高人承下,连着商议几日才告辞庄园。
而后,场主的寄托变成了一只只从炼丹寨、白徒山飞回来的信鸽,每一帧都写着夫人何日回归的声息。
可夫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顾府上下,每个人日日都提心吊胆着场主的情绪,时常暗中看守,明里跟随。
但自那以后,场主变得很平静,用药汁将头发染成了墨色,拆卸了原来的乾宜斋,同水榭园并为一处,婚房的置办旧物,一一都在。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恢复了风平浪静,就像那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只是偶尔,会在夜半听到斋内传来痛苦的嘶吼和瓷器破碎之声。
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日日看到场主必要大哭一场才作罢。
后来场主就时常去庆家,幸而庆家阿娘将夫人曾经的闺阁保持完好,场主便夜夜都去。
听阿慎说,场主第一次和夫人同房就是在那里。
所有人都不知道,场主到底能撑多久,只知道场主在等夫人。
直至那一天,乌林山疯和尚从天牢里逃出,逃到嘉成庄园的时,被众厮卫拿住,本想带到场主面前出气,却不想那厮说了一堆浑话。
她记得其中最清楚有一句话,是那话一落下,就把场主彻底击垮了。
他说,“其实,夫人一直在策划着离开啊。”
后来,场主大约是真疯了。
他很少再说话,什么样的饭菜端到斋内,都是凉着出来的;寒冬腊月,披的也不过一件单薄衣衫而已;不管白日黑夜,站在温园里,一站就是日月交替。
人越来越瘦,瘦的几近脱相。
神越来越远,远的触摸不到。
看着就要不行了,刘管家实在心疼,便到炼丹寨求取曼陀药丸。
丧心的毒,致命的瘾。
对老夫人称,不过是抑制抑郁的糖丸。
可即使是这样,那药力也不过是持续了几日,与日削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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