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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玄此人,年少之时即通晓谶纬方术之学,术数水准绝高,入关中拜马融为师后更是跟随其行演算浑天学说之事。
在梁仲宁这等对郑玄多有风闻的人看来,若这小童为郑氏门生,在推天演命的学问上少有所成,进而推算出了他的动向,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梁仲宁心中对此等高人有所顾忌,面上却不想露出任何示弱的情绪,而是扬声问道:“那么阁下因何事寻我?”
黄巾再如何在此时占据州郡之地也难改流民本质,而郑玄门徒却起码也与士人沾了个边,二者之间说是有一道鸿沟也不为过。
他也更不是个瞎子,看得出这小童虽面容上少了几分血色,却也是养尊处优环境里长成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不觉得两人之间是该当有交集的。
乔琰却像是全然没看到对方这不想跟她打交道的做派,沉声回道:“我夜观星象,知渠帅有难,还并非只有一难,想给渠帅两句忠告,作为交换——”
“请渠帅护我返回高密。”
梁仲宁并未因为对方所说的“渠帅有难”而动容,只是就着这个交换的条件问了下去。“可天下动乱,我瞧阁下手无缚鸡之力,何必着急赶路?”
他是否有难,好像并不是一个需要推演出来的事情。
田氏坞堡一战的失礼,加之险些丧命于典韦之手造成的恐惧,让他此刻何止甲胄凌乱,部从失散,就连赖以奔逃的坐骑上都还有一道箭创。
如此情形返回濮阳城,若是撞上西来的卜己和张伯的队伍,谁知会不会有祸端。
此为事实而已。
乔琰笑了笑,不疾不徐地回道:“郑师于数月前算出天下有变,遣我往京师一探风声,黄巾兴起之下,汉帝不得已解除党锢之禁,果应此言。如今此令虽已传檄各州,但朝中是何态度,却需我回返高密细说。”
在她说到“解除党锢之禁”的时候,梁仲宁那把才放下不久的枪杆又重新举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这还带着木刺的枪杆距离她的脖颈也只有一步之遥,就连意识之中的谋士系统都开始惊恐警告了,乔琰依然眼皮都没动一下,而是继续说道:
“不过列位行军浩荡,我返程之路难行,如今过濮阳地界已是极限,只怕还要劳烦渠帅借人一用。”
梁仲宁简直要被她这个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笑了。
他含怒开口:“党人复起,与朝廷便成一丘之貉,阁下既知黄巾,如何不知我等这苍天已死的口号?你与我谈什么合作,倒不怕我先取了你的性命!”
“那么阁下欲杀志士耶?”乔琰问道。
梁仲宁回问:“十岁幼童也堪称志士?”
可他得到的,只是一句依然波澜不惊的回复——
“有志何妨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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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与田氏坞堡之间扎起了一座临时营寨。
梁仲宁去收拢残部,乔琰便暂时得了清净。
她如今算是这位黄巾渠帅的座上宾客,自然在这营寨之中享有独处一帐的地位。
谋士系统那一口悬着的气方才落了下来。
它差点就要以为它的宿主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你这也太大胆了,你分明见过卜己部和张伯部的作风,梁仲宁再怎么在名字上听起来是个文化人,也难保不会直接杀了你了事。】
“富贵险中求。何况汉末的风气如此,擅杀名士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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