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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退了出去,柳乘风才知道事情有点儿棘手了。
瓦刺内乱,波及到了大明朝野,现在平远堡被袭,明军肯定要伺机报复。
如何报复,这不是柳乘风所牵涉的问题,他又不是将军、都督,这种事他就算想管,那也容不了他来管。
其实如何报复,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一点儿什么,大明朝对漠北的行动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学太祖和文皇帝,直接倾国而起,把这些蛮夷摁在地上胖揍一顿,一直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他们为止。
当然,这种办法也不是没有弊端,要进行大规模的报复,至少需要数十万军马,加上各种辅兵和民夫,人数至少要远超百万之多,若是能胜倒也罢了,一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说了,能有这么大魄力的君王也没几个,太祖和文皇帝都是在铁与血中淬炼出来的人,杀人如麻,横扫漠北就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可是到了文皇帝之后,大多数皇帝奉行的是另一种对漠北的办法。
分化……打击……
瓦刺强盛时,驱使朵颜三卫,拉拢鞑靼人对瓦刺进行小规模的战斗,消耗瓦刺人的实力。而一旦鞑靼人强大,则利用瓦刺人,削弱鞑靼。
柳乘风估摸着,到时候朝廷肯定会选择后者,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笼络鞑靼人,并且对瓦刺进行军事行动。
想到这里,柳乘风的心里就有了点儿紧迫感。其实理由也简单,自己拿住的那个王乘风就是鞑靼贵族,若是鞑靼人提出移交王乘风,以换取鞑靼与大明之间的暂时盟约,朝廷肯定会痛快答应。
那么……
上了车的柳乘风眯起了眼睛,此时此刻,坐在车厢里。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了,这个王乘风,是该要动大刑了。不把他嘴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就这么放了实在不太甘心。
柳乘风有把握,只要人不死。鞑靼那边也没有话说,既然如此,那么这王乘风就等着倒霉了,锦衣卫里的诸多手段用在他身上,保准叫他欲仙欲死。
当然,还有一件事,也让柳乘风不得不关注起来,朝廷若是对瓦刺进行军事行动,那么势必会要先查出内部的细作,否则任由这些细作留在京师或者宣府。大明的底细全被他们摸了个清楚,这仗也没法打了。这差事自然落在他的头上,谁让他是锦衣卫,而且时间已经刻不容缓,必须尽快解决这事儿。
问题是这种事如何着手?却又是让柳乘风开始为难了。
马车里有些颠簸。平时柳乘风坐的还算舒适,可是今个儿心情不好,便觉得有些烦躁起来。
等到了佥事府下了车,他阴沉着脸,叫人去问李东栋在哪里,校尉们回报说是去了诏狱。如今李东栋在卫所内成了柳乘风的全权代表,在哪儿都是畅通无阻。
柳乘风沉默了一下,便吩咐马夫道:“去诏狱。”
诏狱这地方,一直是天下人谈虎色变的存在。不过对柳乘风来说,这儿却是说不出的可爱。倒不是他心理有什么变态,只不过他所站的位置不同而已。
当他到了诏狱门口时,便立即有几个校尉过来见礼。
柳乘风负着手,眯着眼睛淡淡的问:“李先生在哪里?”
“在地字戊号房。”
“带路吧。”
所谓诏狱,并不是人们常说的昏天黑地,这儿其实还算亮堂,步入其中,也不见什么潮湿闷热,四壁都挂了蜡烛、点了灯笼,灯火通明。
也正因为这里特殊,所以在这诏狱里头最吃香的武官并不是几个刑官,而是采买香油、蜡烛的武官,这里头有房间上百间,每日都必须保持灯火通明,糜费的灯油、蜡烛等物极多,据说三五天一次采买,都是成车成车运来的,自然给了人刮油水的机会。
当然,这种钱还是算得出的,每月能有多少油水,掐掐手指头也就知道。还有一种油水是看不见的,那些犯官被押了进来,家属们为了人犯在里头安生,自然是拼了命的往里头塞银子,十两、五十两甚至千两,就像是无底洞一样。
所以能进诏狱在锦衣卫内部确实是一件顶大的肥差,有的人想混进来,不知求告了多少人,动用了多少层关系。只不过……那也是从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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