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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水内丹怎么办啊?”有人问了一句。
“落在地上就消失了,能往哪儿去找?”别的人答他,“将这地方封起来,等清扫干净再说吧。”
这世上没有东西会凭空消失,方才的地上是有提前放好的阵法,直接将内丹给夺走了。宋立言知道夺走的是谁,但他觉得以眼下的形势来看,那东西留在原来的地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不用他再来花心力护着,也不必叫楼似玉再操心。
……最后一点只是随便想想,不是什么重要原因。
他跟着叶见山回衙门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兄,师父有教过你,遇见好妖该如何做吗?”
叶见山一愣,语气十分古怪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好妖?妖与人势不两立,只有杀了人的妖和还没来得及杀人的妖罢了。”
宋立言皱眉,心里头一回产生了困惑,不过这种困惑见山师兄解释不了,他也就不再开口。
浮玉县的阴雨天气持续了三日,山上扬起的纸钱被雨水打湿,沉重地落进泥里。
楼似玉穿了一身素裙,撑伞站在墓碑前头,沉默地听着雨水落在纸伞上头的声音。她面前的墓碑很新,连名字也没刻,但下头埋的宝贝不少,很多都是古董,很值钱。
林梨花蹲在旁边哭哭啼啼地给木羲说了好多话,楼似玉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捏着伞柄的指节连着脸色一起发白,她垂眸,心里越发堵得慌。
背后响起了蛇鳞在泥地上摩挲的声音,楼似玉没回头,只哑声问:“换地方了?”
美人蛇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墓碑,“嗯”了一声,化出人形上前,朝着墓上拜了拜。
“你姿势不对。”楼似玉叹息,“没有人祭拜会扭着腰。”
“我又不是人,他也不是,你计较这么多干什么?”美人蛇白她一眼,又抿唇,“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竟会出来救你。”
憧憬着多活几百年的木掌柜,为了保命被断了一条胳膊的木掌柜,在那时候肯定是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否则,他绝对来不及冲上去。
楼似玉觉得心口疼,略微恼怒地别开了脸:“说点别的。”
“别的就是,谢谢你。”美人蛇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谢谢你肯将圣物还给我们,之前的债,咱们一笔勾销。”
“你说得倒是轻巧。”楼似玉唏嘘,“我帮了你那么多次,谁欠谁的债?”
“……总之我不与你为难了,也,也不再执念常硕内丹了。”美人蛇阖眼,睫毛还是轻轻颤了颤,“蛇族此回伤亡过多,没有几百年是恢复不过来的。我身上有守护圣物和蛇族的重任,再不能意气用事。”
这倒是挺好,楼似玉点头。
“长老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只有自己抓着不肯放的——这话我听进去了,也拿来送给你。”
送给她?楼似玉嗤笑摇头:“你自个儿收着吧,我不需要。”
“为什么?”美人蛇皱眉。“我看你挣扎这么多年,远比我痛苦。”
“那你是没看见,我也有比你快乐的时候。”楼似玉勾唇,“极致的苦必定对着极致的乐,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
坚定果断,自信张扬,真不愧是臭狐狸,与旁的俗物不同。
美人蛇笑笑,朝她摆手:“我回去了,你自个儿……保重。”
这么肉麻的话,她是头一回对她说,不过楼似玉听着倒是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朝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人间小姐标准的福礼。
暗啐她扭捏,美人蛇到底还是笑了,化回半人半蛇的模样,朝森林最深处而去,身影淡进雨幕里,再也瞧不见。
“主子,这一场雨下个没完。”林梨花嘟囔着抬头,“什么时候才能天晴那?”
楼似玉微微扬起纸伞,看向远处的阴云,怅然道,“谁知道呢。”
淅淅沥沥的雨盖住了天地山水,也冲刷掉了各处的血腥脏污,天明又暗,几轮日落之后,浮玉县的街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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