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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轩见过的人间富贵不在少数,就在刚才,连含元殿都走了一趟,但叫他来说,当真没一个地方能同此处相比。
怨不得世人都说柳贵妃是圣上心头肉,只看周遭装饰,便知非虚。
没敢四顾打量,他随同姚昭一道屈膝跪下,恭问贵妃安好,低着头,等她叫起,然而过了许久,他腿都觉得发麻时,帘幕内也无人出声。
究竟是贵妃有意,还是说内里根本没人?
他没敢抬头,只是在心底打个问号。
“起来吧。”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一入姚轩双耳,便叫他呆住了,姚昭也是一样。
跪在地上没动,二人面有惊意:“姐姐?!”
锦书顿了一顿,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到最后,也只是微微苦笑,又一次道:“起来吧。”
只是短短几个字,便叫兄弟二人泪如雨下,顾不得规矩,掀开帘幕过去,果然见逝去已久的胞姐坐在内里,音容笑貌,一如往昔。
衣裙锦绣繁丽,珠饰贵气凌人,只是面颊微见清减,人亦有淡淡憔悴之态。
“姐姐,”姚轩语气颤抖,尤有难以置信之感:“真的是你吗?”
锦书起身,拉他手去摸自己脸颊,眼泪不觉流出:“是我呀,阿轩。”
“……姐姐。”两个长成的少年像是小孩子一样抱住她,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好想你……”
“别哭,”锦书自己也流了一脸泪,却取出帕子来为他们擦脸:“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见是好事,哭什么呢。”
姚昭年纪小些,尚且伤怀,姚轩看着胞姐,嘴唇动了动,轻声道:“姐姐,你怎么成了……”
从楚王妃变成天子贵妃,其中经过,决计不会太好。
一句话没有说完,他便停住,又心疼,又抱歉:“姐姐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楚。”
锦书心中曾想过万千种说辞,然而到最后,却为他这样一句话释怀,摸了摸他脸颊,微微笑了。
“姐姐一切都好,只是记挂你们,”她没说那些叫人伤感担忧的话,而是道:“能够再见,已经是福气。”
姚轩如何不知她报喜不报忧,见周遭装饰华贵异常,又有贵妃独得恩宠传闻,隐约安心几分,姐弟三人坐下,相对言谈起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听外头宁海总管亲自回话。
“娘娘,圣上说今日中午便在偏殿留宴,叫您同二位公子多说几句,只是前殿政事未曾完结,会过来的晚些。”
照锦书心意,是不想叫圣上过来的,然而他率先做出让步,再咄咄逼人,反倒不好,顿了顿,终于道:“知道了。”
宁海总管在外应了一声,随即退去。
姚昭听得这一席话,又思及自己与哥哥过来时宁海总管的态度,转头去看姐姐,低声道:“圣上……对姐姐好吗?”
锦书微怔,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兄弟二人勉强放心几分。
刚刚到午时,圣上便过来了,倒还不算太晚。
锦书和他有几日未见,瞧见他身影近了,竟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正待屈膝见礼,便先一步被他握住手,带着进了席间:“又不是头一次见,做什么这样拘泥。”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不似她纤细微凉,骤然接触,倒叫她微微一颤,不自在起来。
圣上察觉到了,看她一看,向她温柔一笑。
姚轩同姚昭刚见圣上时,心中全是敬慕,见过姐姐之后,虽然她语焉不详,却也知圣上在这其间不是什么光彩角色,若说心中毫无芥蒂,自然是不可能,细微之处,自然不似前番。
圣上看得出他们心中所想,倒不在意,依旧笑意温和,只做不知,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不必说那是天子,这般行事,反倒叫那二人不好说什么。
锦书久久不见两个弟弟,心中关切溢于言表,亲自给他们盛汤,一一递过去:“这道七珍汤一向做得好,你们尝尝看。”
圣上同她相处这样久,还未曾得过这种关怀,看她一眼,含笑道:“有没有朕的份?”
锦书笑意微滞,盛了汤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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