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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们怎么回去?”小兵才十四五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听班长说要回去,他马上收回自己四处看的眼神,立正站好。
“有车坐车,有船乘船,一定能回去的。”班长站直身体,朝沈长安行了一个礼:“小同志,多谢你,我们该回去了。”
沈长安微顿,“祝你们早日魂归故里,与亲人团聚。若有来世……愿你们来世平安美满,不再遭遇灾祸与战争。”
他话音落下,五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身体慢慢漂浮了起来,他们看到自己越飞越高,他们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的首都。
高楼大厦,交横纵列的道路,还有密密麻麻,曾经被称为稀罕物件的汽车。
曾经在梦里都不敢想的东西,在这里全都变成了现实。
不知道自己已经战亡的四位战士,渐渐回忆起来,他们不是走丢,而是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他们死了,有了新华夏,老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
想到这,他们又释然了。
距离帝都一千多公里的蜀省,刚刚迎回了一批烈士的骨灰。泛黄的出蜀战士名册上,登记着这些烈士们的姓名。
天还没亮,这些盖着国旗的骨灰盒,就被葬入了烈士陵园中。
这些烈士在他乡躺了八十年,终于有了回家的那一天。
陵园外,或站或坐聚集着几十名抗战老兵,他们眼睛花了,牙齿掉了,头发白了,可是对战友的怀念之情却没有断。
一位已经九十六岁高龄的老战士,在孙辈的搀扶下,轻轻抚着烈士纪念碑上的名字,“老伙计们,回家了。”
“赵柱儿、钱二娃、周东、李长根、郑强、裴庆生……”老战士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名字,布满老人斑的手,把每个名字都轻轻擦过,“英雄们,回家啰。”
“回家啰。”
他还记得那时候常挂在嘴边的口号。
“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蜀军一日不返乡。”
“战而胜,凯旋而归。战若不胜,裹尸而还。”
“老伙计们,我们胜利了,该凯旋而归了。”
老战士念到后面,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出不了声,他老泪纵横,扶着烈士碑哭得直不起身来。
“敬一碗家乡酒,来生再做兄弟一起走。”另一位老战士掏出一瓶珍藏多年的老旧,抖着手放在墓碑前,“当年说好了一起回来,你们一个个扯谎溜白,先躺在了外乡。这么多年过去,我们来接你们了。”
“魂兮,归故乡。”
“回来常常故乡的老酒,故乡的香肉。来世,生活乐无忧。”
擦了擦眼角的泪,老战士抬头来,模糊的泪光中,他仿佛看了当年的那些战友们,呼朋引伴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们还是当年年轻的模样,只是换上了新西装,腰间还配上了崭新的皮带,脚上的皮靴擦得油量。
“回来咯。”
“我们都回来咯。”
老战士揉了揉泪流不止的双眼:“回来好,都回来了就好。”
清风徐来,哪里还有战友们的影子。
可是他相信,他们的英魂已经获得了安宁。
那五位抗战英烈消失后,沈长安看了看道年,又看了看同行的神荼,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眼:“你们刚才,看见站在我面前的人了么?”
神荼扭头看道年,道年缓缓地摇了两下头。
“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无法置信,但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沈长安推着道年往停车场方向走,“要不,我们到车上慢慢说?”
“好。”
回到车上,神荼默默开车,为了让沈长安放心地跟先生说悄悄话,他还贴心地帮车内的挡板升了起来。
“我刚才看到了五个人,就在我们面前。”沈长安特意强调了一句,“我脑子没有问题,神智也很清醒。”
把刚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沈长安道:“我知道你是唯物主义者,出于尊重,也不该在你面前露出这种行为,可是……”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可是面对他们五位烈士,我无法对他们视而不见。”
说完这席话,沈长安以为道年为震惊、质疑又或者辩驳他世界上有没有鬼这回事,哪知道年竟满脸平静,仿佛沈长安刚才是在讲早上吃了什么。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道年没有太大的反应,沈长安既松了口气,又有一种莫名的失望,这反应太平静了,当初他三观碎裂的时候,可是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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