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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不想见她,何必再推门进去。锦月缓缓放下手,缓缓转身朝向宣室殿大门。
前面,是一片暖阳,背后的宫阙,却阴冷得仿佛永远走不出冬天、走不进温暖。
弘凌。
此生恩怨情仇,就此再见。
珍重。
锦月不再回头,徐徐走远。
曹全自门缝看见消失的女子,回头道:“陛下,锦月夫人走了。”
弘凌扶着桌子,略有些站不稳。“走了好……走了好!”
他想去书案边继续写,时间不多了,他还有好多话要记录下来,还有好多事要交代。
“陛下、陛下小心啊!”
曹全及时扶住跌倒的弘凌,弘凌怒而无奈地将曹全推开、不要他扶。现在,不光手指不灵活,连同双腿神经也开始麻木了。
“朕不必你扶,滚开!”
弘凌逞强想坐下,可不知眼睛看得不对,还是腿不听使唤,抑或是大脑,还是心脏,他分不清了,只一下从椅侧跌坐在地上,打翻了一沓奏章,让他更加狼狈,爬不起来。
“啊!”弘凌怒吼一拳打在地上,手被碎瓷划破汩汩流血,将曹全吓坏了。可他自己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痛,只是手不听使唤,完全不停使唤,如同废了一般瘫在地上。
曹全捧着皇帝血淋淋的手慌张喊御医。
弘凌却浑然如抽离现实,哭笑呢喃:
“他惨死,你为他祈福。待他日我死,你又会如何……呵,呵呵呵……”
弘凌陷入重度昏迷,曹全与李生路、兆秀秘、冯廉密将他转移到偏殿密室由御医救治,才发现下午弘凌见锦月前喝了过度的毒,以求清醒。
几个男人流下眼泪。
“陛下为了保持风度见锦月夫人,连命都不要啊。可是锦月夫人,她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陛下不仅仅是为了风度,那是他的尊严。你们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自尊心有多强,若在锦月夫人面前失了尊严,那比要他性命更痛苦……”
隔日的清晨是个阴天,略有些闷热。
虽闷热,但比起骄阳来,出行自是舒爽得多。锦月没有带多的东西,只是带了几身衣裳和必备品,和秋棠、青桐上了马车。
行魏、浅荇、影姑留在芳心殿,照顾小黎和小桓。
离别,小桓哭闹不止,他话还说不清楚,只呜呜喊“娘亲”,喊“爹爹”,听得人一声声揪心。
小黎相比之下沉稳许多,一点不闹,拉着弟弟告诉他听话,悄悄擦了眼泪对锦月道:“娘亲,你还会回来吗?”
锦月心如刀割,许多个瞬间她想:不走了,就留下吧,留在这里照顾孩子,弘凌怎么对待她、给她什么名分又有什么关系,不走了……
可是,弘允惨死那一日血流满地的场景,在她脑海一遍遍重演,她答应他坚守代王后这个身份的回报他恩情的诺言,在脑海里回荡。
她不能如此。“小黎乖,娘亲会回来的。娘亲就在清居寺,每年你皇家祭祀你就能看到娘亲。要乖,听父皇的话,照顾好弟弟……”锦月哽咽说不下去,紧紧抱住孩子,“小黎,娘亲的小黎,你一定不会让娘亲失望的,对
不对?”
小黎默默流泪,又擦去,坚强点头。“小黎一定不让娘亲失望!娘亲放心,小黎会照顾好弟弟,孝顺爹爹。”
依依惜别,苍白的一片日头从云间晃出来,越爬越高。
秋棠催促:“娘娘,再不走今日行程便赶不及了。”
锦月不得不上马车,放下车帘时,看了眼甬道那头……
弘凌一直没来。
青桐眼睛发红,问:“娘娘,要不要再等等皇上?”
锦月:“不了。”
弘凌说永远不再见她,又怎会再来?
就算来……就算来又如何?他不可能好言留她,自己也不会因他好言引诱就留下。
见面,也不过让彼此徒增烦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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