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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桌上放着纸笔,还有那根从五爷指甲缝里取出来的粗线,付宁就这么一路又是跑又是爬树的,都没把它弄丢了。
现在他正就着微弱的灯光,把白天观察尸体的结果,趁着记得还清楚,一条一条都写下来。
而吴树丰手里拿着那根线翻来覆去的看,脑子里嗖嗖的转,他总觉得这东西自己应该见过。
付宁把自己的检验结果和估计出的结论都写完了,他还在那儿琢磨呢。
“这个东西先放一放,看看我白天的收获。”
小吴拿起付宁的验尸记录,越看眼睛越亮,“哥,你居然把仵作的活儿干了?!”
付宁摆了摆手,不行,不专业!只能做个参考。
至于那个想带着人堵他们的瘦高个儿,估计是个旗人,顺天府有心都管不着,何况今天看那两个衙役的样子,人家是真的没心管呢。
这件事情只怕最后还要着落在连安身上,付宁想着画一幅素描,可惜他家又不是连府,别说西洋画具了,连根碳笔都没有。
他从灶坑里扒拉出一根木炭,就这么拿着,在小吴的作业本上草草画了一幅小像。
一沓子验尸记录,一张铅笔素描,还有一根不知是何材质的粗线,这就是他们这一天的收获了。
第二天,吴树丰上学去了,而付宁又去了一趟麻线胡同,还是那户人家,还是那道门缝,东西就悄无声息的塞进去了。
消息已经送出去了,两个人以为很快能有回音,结果等了一个多月,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在这期间,小吴又跑了好几趟顺天府,果然是没出付宁的预料,这帮官老爷什么都没干。
吴七叔好酒好茶送了几回,人家才去车马行随便问了问,回来说没问题,车马行正常接了个活儿,尸体是在路边装车的,不知道是哪一家出来的。
气得吴树丰差点儿把家里的炕桌捶散了架,却也无可奈何。
自打入了冬,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放在院子里的酸菜缸今年总算是装满了,二姐帮付宁积了不少酸菜,足够他吃到开春了。
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净了,一阵一阵的北风刮得屋里屋外哪儿都是土,赶到刚进冬月的这一天,还下起雪来了。
幸亏他们回来的早,就京城现在这个路,到处都是垃圾、渣土,白雪一盖根本看不出来哪儿是哪儿,一脚下去指不定踩点儿什么呢。
天都擦黑了,付宁才缩着肩膀、搓着手脚出来,在院子里扫雪。
至少得扫出条路来,要不上厕所都是个危险的事儿。
付宁从上个星期开始就一门一门的结课了,他想趁着下半年没有什么农事的时候多考几门,开春了还得种地呢。
一笤帚一笤帚的把落在地上的薄雪扒拉到了两边,很快院子中间就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小路。
等他扫到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油纸的信封,用火漆封着口,就这么静悄悄的躺在过道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付宁没有急着去看什么内容,而是把信封揣到自己怀里,先轻轻的打开院门,探出半个头去,左右看了看。
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再低头看看地面,雪面上也没有脚印,这封信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等他回到堂屋的时候,小吴正在盛白菜汤,炉子沿儿上炕着几个窝头,这是他们的晚饭。
“哥,先吃饭吧,明天一早儿我叫个黄包车,咱们两个一块儿走。”
“行。”付宁等他把汤碗放妥帖了,才拿出那个信封,“看看这个,有信来了。”
小吴把手在衣襟上蹭了两下,接过信封先看了看封口的火漆,那上面盖了一方印章,既不是名字,也不是图腾,而是个圆滚滚的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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