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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的小丫头们很细心,知道苏轻鸢怕冷,特地又生起了火盆,把卧房里面烘得暖暖的。
苏轻鸢以为自己会睡得很安稳,可是床头的蜡烛燃尽之后,她立刻又醒了。
失去孩子的痛楚、斩断情丝的不舍,对陆离的失望和疑惑、对父母的恐惧和渴望……种种情绪缠绕在心头,闹得她头昏脑涨。
这一夜,恐怕又注定要睁着眼睛到天亮了。
苏轻鸢慢慢地坐起来,在床头小柜上摸到一支蜡烛点着了,渐觉鼻塞眼酸、头重脚轻,竟似乎是着了风寒的滋味。
想起先前听人说过月子里落下病根的种种坏处,她忙又缩回被底,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重新入眠。
睡意迟迟不肯来,她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奇怪。
如此深夜,即使偶尔有人起夜活动,也该走小门才对,哪有大开正门惊动旁人的道理?
正这样想着,又听见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竟似乎是向这个方向来了。
苏轻鸢心下一惊,忙起身披了衣裳。
外面响起了墨画的声音:“世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姑娘早已经睡下了!”
“带路吧。”是程昱的声音。
苏轻鸢皱了皱眉,下床整了整衣裳,顺手把头发挽了个髻。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随之而来的却是墨画焦急的劝阻:“世子,这于礼不合啊!您擅自带女子到私宅来安置,已经是大不恰当;如今又深夜带男子来闯姑娘的闺房,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他……”
苏轻鸢的心头突地一跳。
程昱不是说这书斋是他的私产,定国公并不知情吗?
听这丫鬟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显然并不是那么回事!
定国公是知道这处宅子的。而且这丫鬟言语间谨慎守礼近乎迂腐,显然更像是定国公手底下的人!
苏轻鸢待不住了。
她毫不迟疑地推开后窗跳了出去,矮着身子钻进了园子里。
片刻之后,她听到卧房的门被推开了。
随后,一声怒吼响起:“人呢?!”
那是——
陆离的声音。
苏轻鸢再不敢迟疑,忙起身沿着小径往后面疾奔,跑掉了鞋子都顾不得捡。
这宅子的后园并不大,她很快就跑到了后门口。
后门关着,门闩上已经落了锁,打不开的。
这时,已经有金甲士兵向这边追了过来。苏轻鸢听到陆离的声音喊着:“阿鸢,你回来!”
苏轻鸢不想回去。
她忽然想到,一些人家的后门为了方便下人推车进出,门槛都是可以拆下来的。
事不宜迟,她立刻蹲了下来,抓住门槛用力摇晃了几下,果然向上提了起来。
撤掉门槛之后,大门和地面之间有一段距离,大约半尺来高。
苏轻鸢仰面躺下,贴着地面蹭了出去。
陆离带着金甲卫追到这里,只来得及看到她沾满了泥巴的一片衣角一闪而逝——等他弯下腰,眼前早已什么都没了。
苏轻鸢在门外站了起来,踉跄着沿着小巷向外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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