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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看城下数不清的板楯蛮,庞羲憋在喉咙里的脏话却又不敢吐出一个字来,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蠕动了半天,才回过头来看着邓芝:“伯苗,你看如何是好?”
“大人如果要和,只有还他们的财物。”邓芝看了一眼面有难色的庞羲,又接着说道:“要战,就得早做准备,这些板楯蛮野战凶猛,但攻城不是野战,他们要准备攻城器械,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大人应该立刻调回白水关的两千人马,同时请高杨二位支援,同时向刘使君告急。”
庞羲一听说这些板楯蛮还有几天才能攻城,心里安定了好多,他摸着下巴的胡子,考虑了半天才说道:“伯苗,你说的都对,只是这么多的蛮子,我那两千人马就算回来,恐怕也进不了城。至于刘使君,这个……你也知道的,我们虽然是姻亲,却有些误会,再说成都到此路途遥远,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尽渴。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邓芝考虑了一下,偷眼看到身后的其他僚属要么在看城个,要么在互相交头接耳,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便凑近了庞羲,压低了声音,用手指指了指北面说道:“大人何不向那边求援?”
“那边?能行吗?”庞羲还是有些犹豫。
“大人,这里是镇南将军府的统辖范围,这里有事,他自然应该出兵平乱,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大人又何必顾虑。”邓芝见庞羲还在犹豫,又说道:“大人如果不放心曹将军的话,那还是立刻派人到成都告急,刘使君纵使和大人有误会,小姐在成都,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她一定会劝大公子来援的。”
庞羲苦笑一声,犹豫不定,他一方面想向曹冲求援,一方面又怕曹冲趁势夺了他的巴西,可要是刘璋派人来,说不定更可怕,这些年刘璋一直想把他调离巴西,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自己去请他支援,岂不是羊入虎口。
庞羲考虑了半天,咬咬牙说道:“我这里调集各县人马,估计能凑出个三万人,对付这些蛮子虽然不够,也差不了多少。我会向成都求援,不过为保成全,伯苗,你替我去一趟南郑,请镇南将军府出面。你告诉曹将军,我这里兵力差得不多,他派个四五千人来也就够了,太多了没必要。”
邓芝没有多说什么,应声下城去了,很快就领了相关文书,一骑绝尘出了北门。
“四五千人?”曹冲笑了一声,招呼去而复返的邓芝坐下。
“将军,庞大人心有疑虑,还需要时间考虑,请大人容他些时日。”邓芝说道。
曹冲点点头,他知道庞羲在打什么主意,他一方面要自己去救援,一方面又怕自己趁势夺了巴西,所以让自己只派四五千人去,这样他有三万大军,占足够的优势,既可以借自己的身份压制刘璋,又不用担心自己反客为主,如果自己派的人多了,他把剑阁一拦,自己根本就进不去,只能望关兴叹。
“嗯,既然庞大人那么有把握,就派四千人吧,我这里还真抽不出太多的人来。”曹冲对邓芝笑道:“你也知道的,如果不算汉中原有的军队,我手下也就是**千人,能抽出四千人已经很勉强了。伯苗,你略等两天,我准备一下就跟你出发。”
邓芝笑道:“将军还是快一点的好,刘使君如果接到消息,一定会派人日夜兼程赶赴巴西,万一他派人接手了剑阁,将军再想支援庞大人也来不及了。更何况那些巴人虽然凶狠,却不善用计,这时间长了,一旦被庞大人看出破绽,岂不是功败垂成?”
曹冲一愣,看着一脸微笑的邓芝,对视了片刻,曹冲哈哈大笑,指着邓芝笑道:“伯苗,怪不得张南和说你有拜将封侯之相,有道理,有道理。”
邓芝微微一笑:“将军过奖,有将军珠玉在前,邓芝不值一提,还要将军多多指点才行。”
曹冲摇摇头道:“伯苗过谦了,伯苗识兵机,不为将实在可惜了,怎么样,伯苗有没有兴趣在我营中作个校尉或司马什么的。”
邓芝大喜,他早就被张松说动了心,后来以曹营虽然没看到邓展,却看到了曹冲身边的邓艾,对他所受到的信任和宠爱非常羡慕。不过他上次是替庞羲出使,没好意思表露自己想投入曹冲帐下的意思,曹冲又没有出言招揽,他就不好意思主动投靠了。这次回了阆中,巴人一围城他就看出了破绽,他没有说破,就是想在曹冲面前露一手,这个目的是达到了,曹冲也动了招揽之心,可是他又想到曹冲营中人才济济,自己如果孤身一人投靠,校尉是不可能有自己的份,最多在哪个军里做个司马,这可不是他的目标,所以他婉言回绝了。
“将军,庞大人将这白水关的两千人交给了我,我已经安排他们在剑阁等候将军。”
曹冲一听笑了,这个邓伯苗果然有一手,不仅自己过来了,还带了两千人,那两千人在剑阁一驻扎,剑阁就是他的了,自己如果不出言招揽,只怕想进剑阁可不容易。娘的,这什么世道,一个个都是人精啊。他用目光和旁边的庞统交互了一下看法,回过头对邓芝笑道:“既然庞大人已经安排了伯苗的军务,那我就不多事了,来,我们去参详一下行军路线。”说着,他起身招呼着邓芝进了侧室,在巨大的沙盘前站定,闻讯赶来的许仪、孟达、刘磐等人早就转着沙盘站定,一见邓芝走进来,孟达首先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伯苗,来得何其迟也。”
邓芝微笑着还了个礼,又向众人行了礼,这才笑道:“邓芝蒙将军信任,得以参与军机,以后还请诸位将军指教。”
众人客套了两句,这才收了笑容,在沙盘前面向曹冲站定。曹冲咳嗽了一声,指了指沙盘说道:“诸位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多客气了,孝直,你将行军安排说一下。”法正应了一声,从旁边拿过一枝细长的竹杆,指着沙盘中的南郑说道:“将军有令,益州军孟达部,汉中军张卫部,西行至勉县,入金牛道,急速南下支援庞大人,过葭萌后沿阆水直扑阆中,解阆中之围……”
法正条理清晰的将行军布置一一道来,诸将听得分明,又讨论了一些细节,这才轰然应诺,各自出去准备。曹冲叫住了邓芝:“伯苗,剑阁就交给你了,你不要等大军了,辛苦一些,立刻起程赶赴剑阁,以免军中无人坐镇,节外生枝,守住剑阁,你就是大功一件。”
邓芝躬身施礼:“诺,请将军放心,我这就起程,一定不会误事。”
曹冲点点头,邓芝退了两步,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曹冲看了他一眼,接过孙尚香匆匆写就的纪要看了一眼,一边递还给她说道:“写得不错,立刻去誊写备案。然后去准备一下,我们也要出发了。”
“唉!”孙尚香喜滋滋的拿着简报,象一只蝴蝶一样跳着飞出去了。
刘璋接到庞羲的消息心中大喜,立刻派人来商量,主簿黄权、从事郑度、王累来了,张松和蒋干也来了,许靖和杜琼等人也到了,刘璋的长子刘循、次子刘阐也参与其中。大家坐下一商量,对救援庞羲都没什么意见,分歧在于是否要请南郑的镇南将军南下,另外派谁出征的问题也意见不一致,吵得刘璋脑门子发胀,回到内室后还是愁眉不解,刘循跟着进了起来,见刘璋唉声叹气,便说道:“父亲,救兵如救火,可不能听那些人胡说,耽误了时间啊,张永年和蒋子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杜伯瑜(杜琼)却建议由镇南将军出兵相救,显然他们是通好气的,父亲一定要小心戒备才是。”
“伯圣,这事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他们是代表镇南将军府,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来,我如何能对付他们,你就不用多心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我跟你岳父大人平素有些误会,他向我求援,肯定也会防着我,说不定同时也派人向镇南将军府求援了,到时候让我们互相牵制,他的巴西还是稳如泰山,我们又是空忙一场。”
刘循笑道:“父亲是益州牧,这巴西虽然被岳父经营了二十年,却还是益州的地盘,如果派别人去,不管声望还是资历,都不是岳父的对手,自然还是处处受制于岳父,可是如果父亲亲自去,那么岳父就不是对手了,巴西的人自然会俯首听命,岳父有再多的人也是父亲的属下,岂能犯上作乱?”
刘璋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刘循:“你是说我亲自去?”
刘循点点头:“除了父亲大人,益州还有谁能有这个威望去镇服巴西,还有谁有这个身份来制服镇南将军府派出来的人。镇南将军府除了原有的汉中军以外,现在只有**千人,如果来一半,也只有四五千人,四五千人不足以保证曹仓舒的安全,他一定不会亲自来,最多派一员偏将统辖全军,一员偏将怎么能和父亲这个益州牧抗衡?父亲到时就可以找个借口将这些人马收入囊中,反过来压制岳父,顺利的收回巴西。”
刘璋听得迷迷糊糊的,想想好象也是这个理,只要曹冲不来,这益州没有谁的身份能和他比的,自己带三万人去,如果能再收服曹冲的人马,加上巴西的官属,庞羲想反抗也困难了。他想得得意,脸上露出一些意淫的笑容。刘循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嘴角掠起一丝微笑,却故意摆出一脸恳切的表情说道:“孩儿还有一件事想求父亲恳允。”
“什么事,你说说看。”刘璋的心情很好,有求必应:“不是说想镇守成都的职务吧,为父的我出去征战,这里自然要由你来镇守我才放心。”
刘循一笑:“孩儿多谢父亲信任,不过孩儿想请求父亲的却不是这件事。孩儿想请父亲答应,如果能保全岳父的性命,还请父亲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
刘璋哈哈大笑:“伯圣,你放心,我刘家欠他庞家大人情,何况你又是他的女婿,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他不过份,我保他还能做个富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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