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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倒大霉。
小狱卒躺在凉席上,眼巴巴地望着光秃秃的房梁,那里原来有一窝叽叽喳喳的燕子,最近莫名其妙地搬家了。
流年不利,连燕子都不乐意呆在他家里。
小狱卒头还疼着,可嗓子干得冒烟,他想起身倒杯水,刚直起背就栽了回去,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枕头上。
他疼得不停抽冷气,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竟又看见了那小贼的眼。
漂亮得让人生厌。
“王八蛋!”
就因为他中了那小贼的招,县牢里四个犯人都死了。
若只是死了还好说,偏偏死相难堪可怖,连累他哥也得忙活。
他哥是县衙里唯一的仵作,已经在敛房泡了两天,每晚回来都带着一身尸臭,弄得家里一股怪味儿。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下闩的声音,木门推开,是他哥回来了。
陈仵作先将身上沾了味儿的外衣丢在门外的水池里,后才提脚进门,把手里的包子放到床头。
他看着小狱卒缠了布的头,笑道:“你小子给衙门惹了大祸,自个儿倒在家里躺得舒服。”
小狱卒的头不敢乱转,只能用手胡乱摸,他摸到热乎乎的油纸,闻到了肉香:
“哥,咱们今天竟然吃肉包……”
陈仵作平时舍不得乱花钱,可弟弟受伤了,总得吃点肉补补:
“你吃,哥在衙门里吃过了。”
小狱卒饿得慌,拆开油纸,仰着头啃起包子。
牛肉笋丁和黄豆酱的香味在他口中弥漫开,他喜欢王麻子家的肉包,因为里面会放一点点孜然,吃起来暖乎乎的,再不开心的事情也能忘掉。
陈仵作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就坐到了桌边,从怀里掏出一卷纸铺平,上面记录了他今天验尸查出的蛛丝马迹。
小狱卒望着他的侧脸,有些贪心地问:
“哥,明天还能吃上肉包吗。”
小孩子嘛,总以为生病时有特权。
“吃不上了。”陈仵作摇摇头,“咱得攒钱,打通关系,把你从县牢那破地方捞出来,以后不干苦差事了。”
小狱卒眨了眨眼睛,心想,你动不动就和尸体打交道,不也是苦差事吗。
幸好他是弟弟,没必要把这种问题想太深,于是他好奇道:
“哥,那几个人当真都被分尸了吗?”
陈仵作头也不抬地说:“只有一具是被割了脑袋的,手法相当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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