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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聪望着沈瑞,道:“我同样也怕朝廷收拾了图大娘之后,掉回头来吃掉我。若是旁人在这个位置上,我也不会走这一趟。只因为是你,便是不帮我,也不会害我。”
“再者,王侍郎的水师也威名在外,且若能多方齐齐围剿,图大娘再是老奸巨猾也插翅难逃。”
孟聪说罢,又添上了最后一个砝码,“山东已旱了几年了,登州也不是水土好的地方。
“听说去年你从辽东弄了冻的干的牛羊回来,解了饥荒,结果还不是跑来登州逃难的越来越多,一张张嘴都等着吃饭。
“粮食,总是缺的。苏松湖三府水灾,苏州府兑了军粮二十五万石,又请了二十万石。想南直隶接济山东,怕是不成的。
“粮食,我有。”孟聪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道:“倭国朝廷也乱着,百姓苦不堪言。我头几年就弄了倭人在自己地界开荒种粮。都是肥田,天暖,一年两熟,已囤下不少粮食。不说养你登州府一地百姓,救济解困是没问题的。”
沈瑞深吸了口气。
船。粮食。海贸航线。海外市场。
哪一个都是登州需要的。
但登州年轻的水师能够完美完成任务换来这些吗?
“您说的,太大,我也担不起。我得,上报天听。”沈瑞缓缓道。
孟聪伸出三根手指,道:“至多三个月。孟兆庆撑不了那么久。现在他没死,那是有人等着他去消耗图大娘。但他本身是不行的。再三个月,海上风浪大了,出海也是不易。”
他顿了顿,又认真向沈瑞道:“还有,此事了结之后,我可不受招安。也许你们走科举的走仕途的,都觉得招安为官是顶好的出路,但对于我们来说,进官场就是死路一条。”
沈瑞也松了口气,低叹一声,道:“我还担心您是想招安呢。既您如此通透,也不必我赘言了。”
孟聪哈哈一笑,击掌道:“好小子!不是那榆木脑袋的。”
顿了顿,却又道:“不过我也知道你是个实心的孩子,信忠君那一套。但听老人家一句,也别一味的愚忠了。不要告诉皇帝小儿你我关系,现在信了你忠君,将来一样会拿这个砍你脑袋。”
沈瑞沉默的点点头。
他当然不会愚忠。
他若是说出来有这样个舅舅,他从前是不知情,但三太爷呢?
三太爷什么都知道,却瞒而不报,还花用海寇亲兄的银钱在官场铺路,还是官居通政使这样高位,这就是欺君大罪。
这一条追究起来,沈家上上下下都有罪。
孟聪见沈瑞点头应下,目光更加柔和,又补充道:“你放心,义父在九头蛟时,叫孟邢。旁人都只猜他原姓邢,因受我爹救命之恩才改姓了孟。
“其实不是,邢,是他那故去的长兄的名字。
“他们三兄弟,是沈邢、沈邺、沈邦。
“孙梦生也是化名,亦没有人能与孟邢联系起来。
“义父已是洗得干净,半点也查不出来。
“至于这张脸……”
孟聪自嘲一笑,“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成年就是一脸络腮胡子,见过我少时长相的人基本死光了,是这次要易容才刮了胡子去的,除了阿山也没人见过。
“待回去海上,又是一脸大胡子,再添两道疤,谁还看得出什么。
“知道我有妹子的人不少,知道我妹子死了的却没有了,他日我接个妇人一家子来作我妹子妹夫外甥,养在倭国,便再没有会往旁处想了。”
他挺直了腰,又恢复了几分海主的霸气,道:“你便告诉那皇帝小儿,我想联手朝廷除了图大娘,不求招安,不要朝廷封赏,只求他轻飘飘一张圣旨。
“我在倭国有一块地,不过是自己抢来的,倭国既是大明藩属,就让大明皇帝降旨,命倭国封我个大名,嗯,就是将军,名正言顺把这块地划给我作封地。
“放心,我会起个倭国名字,不会让朝廷难做。”
他目光炯炯,道:“你告诉皇帝小儿,我若当了这将军,能尽量控制海上,不让倭寇滋扰大明沿海。
“朝廷要与倭国海贸交易,我也能从中出力,还可以暗地里为朝廷提供想要的粮食、倭刀乃至船只。
“而我想要的只是倭国的土地,倭国税赋,朝廷一厘银子也不用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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