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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见了次子,依旧恹恹,少不得说起心中担忧。算一下从山西到松江的路上,长媳也差不多快到松江,好好的长孙交到她手中,如今却是生死不知,她心中如何能好受。话里话外,少不得有埋怨之意。
沈珺低头听了,心中却是越发有了决断。
*
一夜无话。
关注沈家的松江各族,也都得了四房老爷沈源回乡的消息。虽说沈源不过是不入流的教授,可是谁让他是新科状元的老子,一时间到时收了不少帖子。
尽管对于沈源的性子人品,背后腹诽的人不少,可谁都晓得父父子子,想要攀上沈瑾,说不得就要看这位糊涂老爷的。沈瑾已经及冠,并不曾听闻订婚消息,要是糊弄沈源联姻,说不得就能抢个好女婿,以后几十年都多了依靠。
不想,等了两三日,沈家一个回帖都没有递出来,背后问候沈家祖宗的不是一个两个,却是毫无办法,毕竟没有什么交情,总不能做“不速之客”。
却是无人知晓,这些拜见沈源的帖子,都是到沈瑾这里为止,并不曾送到沈源眼前。
外人不晓得,沈瑾却是晓得的,虽说被宁王盯上有树大招风的缘故,可也有沈闫两家交恶的缘故。沈源是长辈,这种背信弃义只是道义上的过错,又没法真正惩治他,如何敢让他再添乱?于是,即便没有吩咐,沈瑾也拿定主意,未来日子守在家中,防止沈源给大家再添乱。
至于小贺氏那里,到底是继母长辈,沈瑾也是过去,将前因后果说了清楚。虽说没有将宁王谋算沈家之事说出了,却是将闫举人说了一番,听到小贺氏耳中,自然是以为闫家来人报复,是四房拖累了族人。加上还有贺家的官司在里头,小贺氏也如惊弓之鸟一般,自然是全部听沈瑾的,不敢也不愿意插手这父子两个的官司,每次里只约束妾室婆子,侍奉张老安人,对于前院的各种消息都是听而不闻,甚至还告诫婆子婢女不许窥探前院消息。
至于怕娘家贺家那边,小贺氏即便听闻贺二老爷入狱,也没有在继子面前求情的意思。要不是贺二老爷的霸道,她也不会好好的原配夫妻做不成,成了继室填房。虽说以她庶房旁支身份,要不是贺二老爷做媒,只会嫁到寻常人家,可她本身不是贪恋富贵的。女人本就心窄,要是嫁人后夫妇恩爱、生儿育女,说不得她还能转过弯来,偏生丈夫人品卑劣,贪欢好色,儿女也没有影子,如何能忘了旧恨?不乘机落井下石,都是她宽厚,自没有患难与共的意思。
沈源开始几日,是真的是吓到,老老实实闭门不出,生怕张四姐儿的事牵连到自己头上。可是三、四天过去,依旧是风平浪静,他就有些待不住。要不是书房院口,两个健仆日夜守着,就让他冲了出去。
自古以来,只有父教子,没有子教父的。沈源少不得大怒,竟是添了与贺氏一样的毛病,日夜咒骂起来。不过到底存了顾忌,不敢拿孙氏说嘴,怕传出去引来沈理、沈瑞,就是郑氏也提得少了,剩下的能攻击的就是沈瑾的“不孝”。沈瑾早晚定醒了,沈源都是吐沫星子喷上半天,然而却是丝毫无用。沈瑾不悲不喜,老老实实听着,依旧让人将书房守得严严实实,将沈源气了个半死,却是别无他法。
沈源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个闷气。他在书房枯坐了一晚,想出来的主意来,次日开始便米水不沾。
沈瑾知晓父亲是故意的,叫人一日三餐地送着,却是每次都是徒劳而返。
一转眼就过了三日,沈源这几年沉迷女色,本就体虚,加上有了春秋,又是长途跋涉回来的劳乏没缓过来,饿了三日后就昏了过去。
沈瑾本以为沈源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想到他有毅力坚持了三天,也是吓了一跳,匆匆赶来,少不得打发人立时出去请大夫。
幸好五房与这里相邻,这边一有动静,那边就得了消息。
因此出去请大夫的小厮让赶来的沈瑞遇上,虽说沈瑞还不晓得沈源是饿昏的,却是少不得担心沈源故意装病,担心他在外人面前说出难听的影响沈瑾名声,就喊住了小厮,让他直接去五房请张太医。
等沈瑞到了书房,听沈瑾讲了沈源晕倒的缘故,不由庆幸。张太医是京城人士,家里又是常在太医院做供奉的,最是嘴严不过。就算诊出沈源病因,也不会多嘴;换做松江本地大夫,谁晓得背后能说出什么来。
此时,五房门口,又有马车停下,下来一个穿了素服、风尘仆仆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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