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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对这样的来信,当场就撕了。
开玩笑,吃进去的叫他吐出来,还美其名曰为皇上分忧,这个玩笑开不得。
这倒不是柳乘风小气,皇上的恩惠,他怎么可能不接受?正是因为听了王鳖的分析,柳乘风才猛然醒悟,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恩惠不但要受,只要受了,自己才能‘感恩戴德”宫里才能放心大胆地‘大用’。
这里头就涉及到了人心了,人的心思很奇怪,若是柳乘风固执不肯接受恩惠,宫里用起来怎么会放心?这就好像每一个老皇帝去世,要将一批官员狠狠地治罪一样,等到新皇帝上来,再启用这些罪臣,就是给予这些旧臣恩惠,从此就可以放心地使用。
所以说,这个万户侯对柳乘风来说更像是自己输入宫中的诚意,仿佛唯有这样,皇上才更放心似的。
柳乘风在家里躲了两天,话也没有去拜谒,倒是朱海德、周泰等人来拜访过他,柳乘风知道这时候该避下嫌,匆匆说了几句话,便送客了。
到了三月初六,天气放晴,一大清早,宫里就来了旨意,急令柳乘风入宫面圣。
柳乘风倒也不含糊,早已做好了觐见的准备,装束一新,立即启程,到了午门的时候,正好百官们下朝回来,这时候看到柳乘风迎面过来,不少人驻足打量他,柳乘风硬着头皮,迎接着各种羡慕、嫉恨、不怀好意,也有一些善意的目光,心里有点儿发虚。
这时候,有人唤了他一声:“柳千户。”
柳乘风不得不驻足,朝声源看过去,竟是刘健,此前,刘健正和身边的一个官员说着什么刘健看见他,便招呼了他一声。
若是别人,柳乘风不理也就不必理会了,可是刘健是谁?绝对是权倾天下的人物,怎么能对他无动于衷?别看朝野里都说刘健老实,其实柳乘风知道,刘健绝不是好招意的。
柳乘风快步过去,朝刘健作揖道:“刘学士。”
刘健沉着脸身边的那位官员已经走了,不少人想看热闹,听听刘学士要和柳乘风说什么,不过刘健只是负手伫立着端看柳乘风,却没有说话,大家觉得刘学士是要发火便各自散去。
前面就是金水桥,靠着左侧就是内阁的值房,刘健突然出现在这里,按道理散了朝之后应当不必过金水桥直接就可以去内阁值房的柳乘风甚至觉得,刘健极有可能是故意在这儿堵自己,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所有人走得干净,刘健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下,打量了柳乘风一眼道:“刚刚回京,还习惯吗?”
千万别以为刘健关心柳乘风的生活,柳乘风有自知之明,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嘘寒问暖的地步那这意思就是问柳乘风,回到京城之后受到这么多的枰击,是不是已经有些不适了?
柳乘风笑了,嘴角微微一扬,道:“京城和北通州并无什么不同,气候也都相宜,倒还习惯。”
他这话却是回答刘健,无论是在通州和京城,其实都差不多,北通州有乱党,京城有苍蝇,自己早就习惯了,连乱党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几只苍蝇嗡嗡叫吗?
这种口吻,再加上他桀骜不驯的话,倒是惹得刘健笑了,刘健不禁道:“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他似乎是感慨,又像是对柳乘风做出了总结,随即又笑起来道:“如今柳千户钦赐万户侯,老夫倒是忘了恭贺一声。”
柳乘风的脸色这时候有点儿古怪了,刘健这是什么意思?
刘健淡淡地道:“你好自为之吧,陛下正在正心殿等你,现在朝廷这么乱,皇上那边的压力也是不小,小心说话。”
说罢,刘健便负着手,不再理会柳乘风,慢悠悠地朝内阁值房走过去。
柳乘风一头雾水,好自为之……小心说话,再加上此前的恭喜,这些词句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这刘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刘健方才一句恭喜,倒是让柳乘风对刘健的好感增加了几分,他这万户侯固然是一桩喜事,可却不敢庆贺,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家里庆贺一番,就是周泰等人来拜访,也不敢说恭喜二字,毕竟这东西有忌讳,传出去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来。
刘健是第一个恭贺的人,至少说明,他对万户侯三个字似乎不是很反感。
柳乘风哂然一笑,想到正心殿那边的皇上还在等着,便快步朝正心殿过去。
正心殿里,朱佑樘的神色显得很不轻松,不过气色似乎还不错,只是眼中似乎有点儿怒气,他习惯伏在案牍上做事,御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书,柳乘风进来时,他也没有抬头,只是一份份的奏书看过去,柳乘风只好在边上干站着,等朱佑樘分出心来再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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