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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病人家属犹疑不定,徐小乐就更不耐烦了。
徐小乐道:“我手上的血都干了,你们还在这儿蘑菇!”他双目凝视陈夫人:“我这么跟你说吧:用了我这方子,人未必救得回来;不用我这方子,人肯定活不下去。你就二者选一吧。”
陈夫人也是将门虎女,一向是雷厉风行的人。她听了徐小乐这话,望向曲老先生。曲老先生总算交出了药方,道:“这小伙子说得有道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漏说了一句:吃了这药,也可能直接毒发身亡。”
徐小乐道:“这都是或许会有的事。不过不吃这药,那就铁定会死。”
陈夫人只觉得天地在眼前晃动,伸手扶住身边侍女,终于咬牙道:“抓药!”
天津卫是卫城,卫城里一切优先奉军。军中的药局常年备了各种药材,炮制手法也由匠户代代相传。现在官、民分野颇大,官用的肯定要甩民用的十条街不止。
侍女抓来了药材之后,徐小乐照例是要检查之后叫人去煎煮。他看了这些药材,只觉得它们像是根据药书长的,从选材到炮制,简直没有丝毫纰漏。
就算鲁药师在长春堂格外认真,他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将每个环节做得尽善尽美。然而军中的匠户却能每一家每一代人都只钻研一个环节,所以能做出毫无瑕疵的成品。
徐小乐见了如此优质的药材,信心也就增加了不少。他这时候就想起冯克难了,道:“我有个随从在外面,他力气大,叫他把药碾成细末,要十分细!”
冯克难总算有了活计,一展他的身体优势。
说起来碾药是个枯燥的工作,只要慢慢来就能碾出符合要求细末。可是在救急的时候,就不得不花大力气提高效率了。若没有冯克难堪比小驴的力量和耐力,恐怕得三五个人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徐小乐取了新鲜做成的玉真散,亲自用细纱布筛了一遍,取出一些弹入陈同知的伤口——这是玉真散的外用法。
剩下更多的玉真散则调入热酒,撬开陈同知的牙关灌下去。
曲老先生一直在旁边看着徐小乐忙乎,也不发一言不置一词。这让陈夫人十分恼火,但是又不能开罪人家,只能心中暗道:我请的,我请的,我请的……如此数十遍,心头火气果然消散不少。
徐小乐监督着陈同知喝了药,对陈夫人道:“这间卧房的门窗全都要再糊一层纸。因为病人醒来之后肯定畏光。另外就是这些服侍的人,千万别弄出大的声响。病人醒来之后也不能受声音的刺激。”
陈夫人当即就把声音放轻,威吓几个侍女道:“听见没?若是敢惊到了老爷,我打断你们的腿!”
徐小乐见侍女们齐齐打了个寒颤,心中揣测:不会是真的有人被打断过腿吧?是啦,这陈夫人看着就有一股戾气,真做出这种事来也未尝不可能。唉,总之都是人家的家务事,只是可怜了这群姐姐妹妹。
没人知道徐小乐在偷偷怜香惜玉,更多人的注意力放在陈同知身上,到底他才是养活这么多人的粗大腿。
只见有人发现了什么,却不敢出声说话,呜呜地狂打手势,叫大家看床上的陈同知。
陈夫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没押对宝。她俯身去看丈夫,却见丈夫脸上的“苦笑”似乎没刚才那么狰狞了。莫名地幸福感突袭而来,叫她不敢相信这药竟然会如此之快就发挥作用。
曲老先生道:“别急,药效快,说明药力大,能否挺过去还要看明天是否醒过来。”
陈夫人听曲老先生这么说,真是把他打出去的心都有了。她又望向徐小乐,道:“徐大夫,你真是妙手回春。既然找到了对症的药,我丈夫这病应该没事了吧?”
徐小乐观察了一会儿,道:“陈夫人,同知的痉挛已经有所缓解,明天醒来是肯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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