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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这李德虎和他媳妇亲密的如同蜜月里的小夫妻似的,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大黑牙的摊前。?
林逸知道这时候自己要做的就是避其锋芒,先看看他们怎么做再说,于是就退到一旁,充当“吃瓜观众”。
夫妻俩一到大黑牙跟前,李德虎就笑着给大黑牙和他媳妇做了个介绍。大黑牙和他媳妇客气地相视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紧接着李德虎趁热打铁,便把话题带入了正轨,委屈的对大黑牙说道:“老弟呀,今天大哥把你嫂子带来,是想求你一件事,大哥昨晚闯祸了,就是因为你那本《燕知草》。昨晚我做梦不小心把《燕知草》的书名喊了出来,叫你嫂子无意中听到了,她非得说是人不是书,你哥我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啊。兄弟,你得给大哥说句公道话呀。还得求你把那本《燕知草》拿来给你嫂子看看,她才能放心哩。”
“是啊,兄弟,我和你虽是初次见面,但我看你兄弟也是个敞亮人,嫂子我就信你说的话,昨天你大哥半夜抱着我喊《燕知草》的名字,愣是把我给吵醒了,我问他《燕知草》是谁,他偏得说是你老弟收藏的一本书,我不信,说你能证明给我看,所以我就跟他来了。兄弟,你一定得把那本《燕知草》拿来给嫂子看看呀。否则,我和你大哥这日子可是没法过了。”
大黑牙通过李德虎的电话,早知道了这事儿,觉得这夫妻简直是一对奇葩,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还是得给这位爱他丈夫但不怎么爱书的嫂子解释道:“嫂子,我大哥没骗你,《燕知草》确实是本写散文的文学书,现在就在我这儿,大哥相中的厉害,缠着要买这书好些日子了。但我还在犹豫卖还是不卖,最后还没决定呢。因为我也很喜欢这套书。我们是同病相怜啊。我大哥半夜抱着你喊那《燕知草》的名字,那是因为他不仅爱书,而是他更爱你呀,嫂子。”
“爱什么,爱呀。一天就知道买买买,买书,和摆弄他那些破书,弄得满屋子里都是他的书,人还没进屋呢,那股捂味就呛得人气都喘不上来了。将近四十平米的屋子,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不用他美,瞧哪天他不在,我都给他卖废品去!”
李德虎一听,刚才脸上还晴天露日的媳妇,说变脸,就变脸了。还说要把他的书当废品给卖了,立马绿豆眼就直了,腮帮子气得上下直突突,忍无可忍地用手指着他媳妇,嘴里嘟囔着道:“你……你敢。你要敢卖我的书,我就跟你……”
“跟我……跟我离婚是不是啊。好啊,你个李蛮子,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整天人在我这,心早就跟书私奔了,一天就知道书书书,今天还为了这破书要跟我离婚,我看你是嫌我们娘俩碍你的事了。这样也好,我们娘俩走,给你腾地方,这下你就称心如意了。你就搂着你那些破书过日子去吧。”
李德虎他媳妇一听李德虎想要说出离婚二字,多少年的怨气一股脑地通过言语,捂了嚎风地泄了出来。还没等话说完,甩记子就要走。这下李德虎可傻眼了。本来和他媳妇来的时候,一路上有说有笑,还挺好的。没想到,到了书摊事情竟会展到要离婚的程度。这还了得,赶忙冲大黑牙挤眉弄眼,意思是,帮忙快点把他媳妇拉住,好好劝劝她。
大黑牙心领神会,赶忙一把拉住了李德虎媳妇的胳膊,劝道:“嫂子你别走,先消消气,看把我大哥吓的,脸都白了,他哪能舍得你走呢。你要是走了,他别说是买书了,就是吃饭都得成问题了。这家一多半,还不是靠嫂子你一个人在支撑着吗。所以你要是一走,这好好的一家人不就散了吗。”
“是啊,是啊。可不是咋地,兄弟说得对呀,兄弟说得对啊。”李德虎一边附和着,一边讨好地看着他媳妇。
“一边待子去,没人听你说话。”李德虎媳妇没好气的一边呛着李德虎一边撅嘴斜眼狠狠地瞪了他一下,然后回头冲着大黑牙道:“兄弟,你说我们做女人的容易吗?一天到晚的忙完家务,忙孩子,还得伺候你们男人,里里外外哪一点照顾不到也不行啊。这里你刚收拾完,他不知从那个鬼地方又弄来一抱子的旧书回来,又是拿抹布擦,又是拿橡皮蹭,又是拿剪刀剪,又是拿报纸包的。你费劲巴力收拾半天的屋子,经他这么一弄,又白干了。人家是两个大人伺候一个孩子,我家是我一个保姆,伺候他们两个祖宗啊。你说我的苦跟谁说去呀。”李德虎的媳妇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哽咽了起来。
听了李德虎媳妇的话,大黑牙的心也有些被触动了,心里暗想:这女人也怪不容易的。嘴上还得接着劝道:“嫂子,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为了你们这个家,操碎了心,你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吗。为了他们爷俩能够人前人后,人五人六的戳在那里吗。我大哥他爷俩要是能在外面叫人瞧得起,嫂子你脸上不也是跟着沾光吗。这也说明嫂子你在幕后没白忙活不是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啊。再者说了,我大哥在单位虽然是看大门的,却大小也是体面人---现在男人在外面干事业压力大呀。先不说单位那点事,就够他忙活的了。现在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个应酬啊。狐朋狗友一串了,有几个是干正经事的呀。这社会象我大哥这样的就不错了,整天在家守着你,你就知足吧。就这点买书的爱好,这年头能把书当成个事的男人,对女人来说就是个好男人了。俗话说的好,无癖者不可交也。我大哥有这癖好,好啊。这说明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好男儿。至少他没有和社会那些不良嗜好同流合污,你说是这个理不啊,嫂子。”
“这话你说的不假,上歌厅,打麻将,这些他都不干,就是有时和他的几个朋友喝点小酒,买些书,这点我知足。可也不能把书当成生活的全部啊。整天人守着我有啥用啊,心不在我这。整天的当我不存在似的,跟他的破旧书约会缠绵,让我做他们的电灯泡!”
“谁说的,昨天晚上,我不是连人带心都属于你一个人了吗。”李德虎抓住这个机会,买好地说道。
“啊,你还有理了,都快一个多月了,你就这么一次,来了回真的,还是因为那个《燕知草》。”李德虎媳妇一边揭老底似地说着,一边用右手手指使劲解恨似的掐着李德虎的左臂,同时白皙的脸上,竟然不好意思地闪现出了一朵少妇那不经常有的娇羞的红晕。然后醒悟地接着冲着大黑牙说道:“对了,不提这个《燕知草》,我差点忘了正事了,到底这《燕知草》是人还是书,我还没弄明白呢。嫂子还得求兄弟你拿出来给嫂子看看,嫂子才能把这心放下。”
大黑牙等的就是这句话,看一看守在旁边的林逸,像献宝似得把那套珍本《燕知草》又给拿了出来,说道:“嫂子,你瞅瞅,就是这套书。”
谁知那李德虎的媳妇只看了下《燕知草》,也没什么反应,就淡淡地对李德虎说道:“我当是什么镶金边,嵌银线,的好书呢,这跟我们上小学时念得那个课本有什么区别呀。还把你迷成这样,看你这点出息。”
李德虎一看大黑牙把《燕知草》拿来了,呼吸也加重了,眼睛也直了,一听他媳妇说出这话,一下子又把刚才他媳妇要离婚的事,忘得九霄云外了。一把从他媳妇手里夺过那套书,那样子就象饿了多少天的犬,突然看到能够激起他食欲的骨头似的,一下就蹿了过去,一定要用舌头去舔它们几下。此时的李德虎就象犬舔骨头一样幸福地小心翼翼的一本一本地翻看着那套书,不时地还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一下他们那象少女般美妙的玉体的封面,用鼻子嗅一下它们那被岁月洗礼过的带着成熟韵味的体香。
李德虎的媳妇一见李德虎象变了一个人,中了邪似的,便又厌烦没好气地大声呵斥道:“咋地了,又犯病了,看见书就这副德行,这辈子都改不了。”
就见李德虎两眼直,一副疫障似的吼道:“女人家,你懂什么,在佛眼里看什么都是莲花,在你们女人眼里看什么都是厨具、衣服、化妆品、房子、车子。我的眼里只有它。就是书书书!”一下子抱住了那几本他心爱的书,就打死他也不撒手了,爱谁谁了。
李德虎媳妇这才回头对那大黑牙说:“你瞅瞅,俺这口子算是入了魔障---大兄弟呀,不如你做个好事儿,这书啊,你就便宜点卖给他得了,也算是了却他这个心愿。”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林逸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厉害呀。不动声色就打动了大黑牙的恻隐之心,然后才一转弯,讲价起来。
那大黑牙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恻隐中醒转过来,刚要开口应允,把价格降一降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可是他一侧目,就看见了林逸,拍脑门,草,我做哪门子好事儿啊,这不是有人还等着买吗。
想到这里,大黑牙就龇牙一笑说:“不好意思啊,嫂子,不是我这人太死劲,也不是我没有恻隐之心,完全是因为这本书,这位朋友也看上了。”直接把在一旁当观众的林逸推了出来。
林逸心说,好嘛,看起来不想斗也不行了,那就斗一斗,看看这套书花落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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