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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次日清早兰澈醒来,摸到自己额头上伤口被精心处理过,竟不知道昨晚有谁来过。只记得自己醒来时枕头已被换成干爽崭新的,掌心里还残留着一片温暖。
在大理寺过了平平淡淡的几天,兰澈凭借自来熟的性格跟上上下下打成一片,就连对谁都倍加警惕的温彧也被拿下,动辄勾着她的肩膀称兄道弟。唯独陆伯还是有所保留,教她简单的菜色,却固执地不肯收她为徒。
那段时间,兰澈再没有见过祈王,只偶尔从徐超之口中听到些他的消息,无外乎又是查了宫中哪些小案子,又倾倒了哪家千金。
还有,她千方百计打听到了他的名字。
李陌。
这天轮到温彧值夜,偏巧同时负责值夜的几个狱卒都因小聚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拉到下不了床榻。温彧在大理寺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因此兰澈就成了唯一一个被他生拉硬扯陪同值夜的人。
一碟腌萝卜,一坛老酒,一碗陆伯特地给兰澈做的酱鸡屁股,这就是二人打发夜晚无聊时光的全部。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闲聊了。
“祈王是个好人呀!”温彧倒了杯酒,莫名其妙开始发表感慨,“百姓都说祈王是个贤王,平常经常救济贫苦百姓,查案子也是一丝不苟,从不徇私枉法。别的不说,就在这牢里,好几个都是贤王送进来的狗官,数不清坑过多少无辜百姓。要不是祈王,很多百姓可能冤死都不能瞑目!”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兰澈啃着鸡屁股嗤之以鼻。
温彧不乐意了,一撂酒碗瞪大眼睛:“我当然了解!想当年我当他护——”
话说一半,温彧愣住,突然沉默下去,打了一串酒嗝企图糊弄了事。兰澈没有被他拙劣敷衍方式迷惑,一把揪住温彧衣领,两只眼睛闪亮:“你当过祈王的护卫?真的假的?祈王的护卫怎么会沦落到当临时狱卒的悲惨境地?你在蒙我吧?”
温彧装傻不说话,一碗一碗灌酒。
他不说,却有人打开了话匣子。
“他?他没骗你。你眼前这位酒囊饭袋似的废物狱卒,当年可是祈王的近身护卫,也是禁军内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堕落如斯,真是可惜。”
兰澈放眼望去,寻找那道带着嘲讽之意的冷漠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温彧被酒意遮掩的双眼陡然爆发出一道怒色,径直望向牢房尽头,那间特别加固数层的牢房。
今晚,整个牢房内除了温彧没有其他狱卒。
兰澈稍作思忖,毅然起身,不顾温彧的拉扯走到那间牢房前,透过拇指粗的铁栅栏看去。
这间牢房要比其他的更大些,从上到下都是生铁打造的,地面铺着整块岩石打造的石板——这层石板可不是富贵人家用来装饰显摆那种,而是为了防止重要囚犯逃脱。
再往里看去,清亮月光透过狭小窗子照射进角落,一个背对栅栏的人,就在月光照耀之下面壁而坐。
“别靠近。”不知何时追上来的温彧拉住兰澈,声音低沉,“他是朝廷重犯,身上背着三百多条人命,可以在五步之外轻而易举杀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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