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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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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时朗清醒的时间远长于睡眠，失眠的问题比多梦严重得多。有没有梦见过秦霁渊，或许有，他也记不大清了。但话已至此，不妨借梦谈谈他的所思，于是他说：“之前梦见我和你一起走在街上，不巧碰上了姜鹤，他问你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哦？姜鹤长什么样？”秦霁渊饶有兴趣。

郑时朗只是摇头：“不知道，我好像看不太清。”

“那我最后选了谁？”

“你选了……你想选谁？”

“我听出来了，郑主编在套我的话。”秦霁渊故作神秘地转过身去，“这个梦好假，不过应该也是郑主编的日有所思吧。你很想要这个答案吗？”

郑时朗沉默了两秒，而后郑重其事地说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选的。”秦霁渊耸耸肩。

“如果……”

“如果他没死，我会杀了他。这是道单选题，你是我唯一的答案。这样说郑主编放心了吗？”秦霁渊凑过去亲亲他的唇，看他点了点头才笑起来，“郑主编是放心了，那要到我来问了。如果我真的选了他，你要怎么办？”

“我？我……”

“我猜猜看啊，郑主编肯定又要说‘我尊重你的选择’这类话了吧，我猜得准不准？”

秦霁渊有时候笑起来像小孩子一样，眼睛干净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越是如此，越惹人喜欢。他的笑对郑时朗来说无疑是勾人的，在这个笑容面前，郑时朗已经卸下过很多次武装缴械投降。

“猜错了，我会把你抢回来。”

“嗯？”秦霁渊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郑主编的温良恭俭让呢，怎么现在开窍了？”

“选他说明你鬼迷心窍了，这种选择没必要尊重。对你温良恭俭就好了，才不把你让给别人。”郑时朗向来是很固执的人，现在他的固执换了个方向，秦霁渊就知道接下来曾经花天酒地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其实也无妨，他本就对那些地方没什么兴趣，不过无聊时找个地方打发打发时间，现在倒好，有个人供他打发，这些地方不去也就不去好了。

本来说好要早点休息，两个人还是无一例外地折腾到深夜，连入眠都是纠缠着入眠的。不知道梦里还要不要继续纠缠。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秦霁渊到了该起床的点还昏昏沉沉。郑时朗倒是自觉，早已经穿戴整齐了，坐在床边等秦霁渊醒来。秦霁渊怪他不早点叫醒自己，也不怕误了大事，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今天也就是要多走两步路，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想去就不去好了，我帮你和他们解释解释。”

“你这惯我惯得有些过头了吧，真这样干了大家怎么看我？两位女士还没打退堂鼓呢，我倒好，先躲在床上睡大觉了。说好听点叫养精蓄锐，我养精蓄锐做什么，等你回来睡我？哥，算盘响得我都听到了。”秦霁渊保有他惯有的活力，一边收拾自己一边还不忘插科打诨。有时郑时朗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却也从不出声反驳，任他一张嘴胡说八道。

今日之行与其说是为了找人求助，倒更像是踏春。几人心知肚明不会有大事发生，唯有这山路稍难走些。山路郑时朗走得不算少，早些年打游击时，比这险得多的也不是没走过，现在走起来就没什么难度了。郑时朗的眼神差点就黏在秦霁渊身上扯不下来，生怕他磕着碰着，却看他蹦蹦跳跳玩得正欢，也稍放下些心来。

队伍里有两位女士，其他男士便都多帮衬些。方菘蓝和龚晓梅本就不算很好的姐妹，不过刚好在一个科，又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女性，故而多待在一起。上次方菘蓝的话头直指同舍舍友，龚晓梅觉得她若有所指，分明就是在怀疑自己。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热脸贴冷屁股，多没面子。她也不是能忍这口气的人，于是和方菘蓝的关系自此差了起来。这次干脆也分开走，龚晓梅跟了秦霁渊，方菘蓝则跟在郑时朗后面。

方菘蓝只顾赶路，其他的都不管了。她是已经成家的人，不管眼前的男人多仪表堂堂，也已经和她没关系。这一时着急就什么也顾不上，郑时朗默默替她拨开了好几次枝叶。她当然也注意不到草丛微动，一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蛇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脚腕。

等方菘蓝注意到的时候，蛇与她不过咫尺。她惊叫一声，没了主意，前路还没开出来，跑也不是躲也不是。眼见着蛇弓起身子就要朝她冲来，却不知被哪来的一根树枝贯穿了七寸，终于动弹不得。一抬头，郑时朗叉起蛇身往草丛里一丢，朝她轻笑：“别担心，只是很普通的水蛇，毒性不算强，已经没事了。”

方菘蓝才发觉自己多蒙郑时朗关照，不住地道着谢。郑时朗只说都是同志，举手之劳不必多谢。相比起其他人，郑时朗显然太游刃有余，一路上看见好看的花花草草还能摘上一把。方菘蓝今日没束发，此刻不知有多后悔，头发都贴在湿漉漉的后颈上，整个人都难受起来。可也不方便和人说，让她开口和龚晓梅提，还不如让头发贴着呢。最后竟是郑时朗看出了她的窘境，折了一根纤细的树枝，削掉树皮递给她，让她将就用用。她接过来一看，这根树枝上竟还被雕上了两朵小花，虽然粗糙，也不可谓不用心。

这边方菘蓝和郑时朗相处愉快，那边龚晓梅和秦霁渊早敞开聊了个够了。龚晓梅想象力丰富，思维跳跃，不拘小节，和秦霁渊搭调得很。两个人能上一句还在聊上海风云，下一句就齐齐转向没见过的野果，盘算着要不要摘两个来吃。要不是出门前答应了郑时朗不乱吃东西，秦霁渊高低尝上两口。两个人搭在一起，年龄加起来还不到八岁，像小孩子一样上蹿下跳个不停也不嫌累。安原和宁若望爬多了安原老家的山，此时也还算气定神闲，谈笑风生。独独剩了他韩凌云一个人落单，生闷气似地一个人走在前面，是决心什么热闹也不凑，什么声响也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