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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之间,陆炳已经做出了决断:抵赖是没有意义的,嘉靖既然这么说,他一定是有证据的。
陆炳直接跪倒在地:“万岁,臣始终觉得,已经尘封多年的旧事,忽然被人翻腾出来,目的绝不简单。
臣直觉此事可能会对万岁,对大明造成巨大的伤害。为此臣斗胆贸然行事,但也只是让人秘密探查,并未敢继续惊动官员了。”
过了半天,嘉靖才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心,可朕的话,就是圣旨!不管朕的决定是对是错,都必须执行。
去领三十廷杖吧,由让东厂的人行刑。你记住,就这一次。再有下一次,朕决不轻饶!”
陆炳连连磕头,嘉靖挥挥手,陆炳这才站起来,转身离去。嘉靖转头看向黄锦。
“黄伴,小春子干得不错,不枉你这么多年的栽培。”
黄锦上前给嘉靖捏着肩膀:“这都是万岁调教的好。若不是万岁料到陆大人可能会继续暗查,小春子也难以察觉。
陆大人说的是真心话,他对万岁的忠心无需怀疑。万岁格外开恩,自然也是因为如此。”
嘉靖叹了口气:“这世上之事,往往坏就坏在自作主张的好心上。
陆炳自然不同旁人,朕也深知的。若是旁人,有此一事,这锦衣卫指挥使就该换人了!
那封信的事儿,其实朕也是不放心的,否则今天也不会同意陆炳继续审问徐璠了。”
黄锦站在嘉靖身后,脸上的微笑中,闪过一丝惊惧。
嘉靖的话中,暗含着一个让人心惊的事实。
他其实自己也是想继续查的,却偏偏命令陆炳不要查了。然后又让东厂暗中探查锦衣卫的动静。
他是在试探陆炳啊。陆炳对他的忠心,他早就应该没有怀疑了。
那他试探的,其实就是陆炳是否忠诚到对任何命令都毫不迟疑的程度,就像冒顿训练自己的死士一样。
冒顿本是头曼单于的大儿子,按理就是太子。但头曼单于后来又生了个小儿子,于是就想干掉冒顿,立小儿子为太子。
因为冒顿本身有一定实力,头曼单于不愿意直接动手,就想了个借刀杀人的办法。让冒顿去出使月氏。
结果冒顿刚到月氏,老头就不讲武德地发兵进攻月氏。果然月氏大怒,要杀了冒顿。冒顿抢了一匹马,居然逃回来了。
这一来冒顿成了草原上的勇士,头曼单于就更不好动手了,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可他放下了,冒顿却没放下。
冒顿开始训练自己的死士,训练方法十分血腥。他在自己的箭矢上弄了个哨子,箭一射出去就呜呜地响,命名为“鸣镝”。
他下令,自己往哪儿射,自己的手下就必须往哪儿射,不许迟疑,不许有疑问,违令者斩。
然后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宝马拉出来,一箭射过去,大部分手下都没敢射,只有少部分人跟着射了。
冒顿直接杀掉了所有没敢射箭的手下。然后过了两天,他又把自己最爱的妻子叫出营帐,直接来了一箭。
这次大部分手下都射了,小部分手下没敢射,冒顿二话不说,直接把没射箭的又都干掉了。
这两次淘汰赛之后,冒顿带着剩下的手下找到了在草原上打猎的父亲,二话不说直接一箭射过去。
他那帮早已不分对错,不分善恶,不管死活的手下,毫不迟疑地一起射箭,直接把他爹射死了。
冒顿就此成为了匈奴历史上最伟大,也是名声最差的大单于。也就是这家伙把刘邦围在白登山,开启了汉朝和亲的历史。
这件事充分说明,忠心和愚忠并不是一回事儿,面对射死领导老婆会犹豫一下的下属,未必是不忠心的。
但领导者显然是更愿意要愚忠的人,不管是草原上的大单于还是皇宫里的皇帝,都是这么想的。
陆炳走到西苑的空地上等了片刻,两个东厂的番子走上前,冲陆炳拱了拱手。
“陆大人,别怪兄弟们,万岁有旨意,不可徇私假打,还请陆大人见谅。”
陆炳点点头,趴在地上,两个番子抡起廷杖,打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死命地打,但确实也没有放水,几个锦衣卫垂头站在旁边,担心地看着陆炳。
三十廷杖打完,陆炳被属下抬出了西苑。其实以他的武功,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也不至于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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