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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那张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眼中仿佛翻滚咆哮的海水,撞上一堵无法逾越的墙面,不知到底在诉说他,还是诉说自己:
“你真正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杀死师尊,你想要的东西,在你踏出这扇门之前,分明只差一点点就能得到!”
话音落下那刻,一滴晶莹,毫无征兆顺着江不宜脸庞滑了下来,如同一点墨汁落入他的眼睛,啪嗒一声,紧绷的细线晕染成圆。
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江不宜跪坐在地,手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他想要的从不是杀死月亮。
他想要的是,月亮从此只照在他一人身上。
解脱
江不宜捡起摔在地上的竹笛,爱不释手摩梭着那枚抠坏的小字,一擦眼泪,抬起头:“这真是常少祖送我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待师尊无恙回来,你总可以亲自去问,”江了别开泛红的眼,不欲正面回答,转而道:“但同心锁中这些回忆,肯定有假的。”
江不宜皱起眉:“什么意思?”
江了道:“我不知道你看到多少,我只看到两幅,就只说这两幅。”
“第一幅里,虞淼称呼师尊为‘舅舅’,可先前窥探小七记忆时,你分明对虞淼的身世毫不知情,还有一点,这是你的回忆,可虞淼偷爬出山洞时,呈现的却是虞淼的视角。”
“第二幅更是荒谬,依你先前之言,被剥去金丹后,是靠焰天剑中存储的有生之力茍且偷活下来的,可据我所知,宗门大比是七年一次,最近一次去大绕岛,是我上次,也就是你十八岁时,而回忆中呈现的你,不过十五六岁。”
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叫江不宜捋清到底哪件在前,哪件在后,几乎不可能。
江不宜烦躁地搓了搓脸:“你是说我的回忆在无中生有?重要吗?反正落在我身上的鞭子总不会是假的。”
江了摇头:“记忆会淡忘会模糊,独独不会无中生有,我更倾向于裁剪拼凑,同心锁拼凑出一个善良无辜的你,和残忍冷漠的师尊,从而使痛苦加倍反扑,所以我猜,你看到的图景应该没有一幅是完整的罢。”
江不宜尝试回忆,却发现脑海中再没一串连续的图景,七零八落全是碎片,左右前后全拼凑不齐。
“我的脑子现在很乱,”江不宜抱住脑袋,沉默半晌,倏地抬头,眼睛发亮:“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常少祖讨厌我,但也没有像回忆里一样那么讨厌我,对吗?”
江了:“………………”
江了想说的其实是,你确实悲惨又无辜,但你都半条腿跨进魔道了,也没有像图景中呈现的那么天真柔弱善良悲惨又无辜罢?
江了别开脸:“还是等师尊回来,核对一番再说罢。”
江不宜嘿嘿一笑,长臂一伸,揽住他脖子,食指挑起他下巴,看着自己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顺眼:“以前总觉得你又没用又烦人,现在发现,你人还怪好嘞,放心罢,从今往后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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