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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太傅,燕太傅?”
正在马车中睡着的燕思空,睁开了眼睛,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他透过布帘的缝隙漏进来的光,便知此时已近黄昏。
那声音是沈鹤轩的学生付湛清的,燕思空淡道:“何事?”
“天气越来越冷了,晚辈给大人送些厚的被褥衣物。”
“进来吧。”燕思空手脚都被绑缚,只能用手肘撑着身体,费劲地坐了起来。
车门下了锁,而后被从外面打开了,付湛清抱着厚厚的一沓东西送了进来,他看着窝在角落里的燕思空,恭敬地说:“晚辈给大人铺上厚被褥?”
“嗯。”
付湛清将褥子展开,耐心地铺在马车里,并将边角塞好,被面抚平,见那认真却笨拙的模样,分明是没干过什么活儿的。
燕思空忍不住调侃:“你是哪家的富贵少爷,怎么就跟了沈鹤轩这个木头疙瘩。”
付湛清笑笑:“家父是江南布商,从小便希望晚辈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救了老师的那位云游仙医,与家父是多年挚友,家父一直仰慕老师之名,能做老师的学生,是晚辈三生有幸。”
“布商?鸾绣坊付家?”那可是江南有名的大布坊。
“正是。”
燕思空嗤笑一声:“你爹富甲一方,你本可逍遥自在,何苦非要进这腌臜险恶的官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时江山风雨飘摇,晚辈望能追随老师,为家国竭智尽忠。”
“年轻人这么有志向,好啊,好得很。”燕思空脸上露出落寞的笑容。他出身书香门第,父亲一生以入朝为官、舍身报国为最高理想,他自小也被这样教育着。却不知他爹背井离乡、病死街头的那一刻,有没有怨过一心想为之赴汤蹈火的陈家天子。
燕思空的脸隐匿在黯淡的光线中,略有些模糊,但一双眼眸却似九天之上的星斗,熠熠生辉,眉骨与鼻梁的阴影又如山峦伏于大地,美得动人心魄。
付湛清怔怔地看着燕思空,有些看痴了。
燕思空突然抬眼看向付湛清,付湛清轻轻一抖,低下了头去。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其实晚辈混在前来医马的人里已足足有七日。老师腿脚不便,便告诉我您的身形、容貌、气质,最要紧的是,要真的会医马。”付湛清想了想,道,“晚辈还见过您的画像,但……”
“但什么?”
付湛清轻声道:“但不及您十一的风姿。”
“哦。”燕思空自嘲道,“你见的可是悬赏的画像?”
付湛清有些尴尬:“晚辈见您,与传闻中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传闻……”付湛清偷偷瞥了燕思空一眼,顿觉两颊有些发烫,“传闻不能尽实,大人不听也罢。”
“传闻我是如何的阴险狡诈,见风使舵,以色媚上?”
付湛清低头不语。
“无妨,我又不是没听过。”燕思空轻慢地说道。
“大人饿吗?晚辈命人送来晚膳。”
“好。”
“大人……”
“你师从沈鹤轩,却不像他那般死板。”燕思空笑笑,“怎么,对我很好奇?”
付湛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人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愿意与晚辈说话,晚辈受宠若惊。”
“我一个臭名昭著的奸臣、反贼,你受的哪门子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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