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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来盛稷,驻守易水,建府立制时,二十四岁。
于鲁朴氏而言,实在是嫩芽一样的年纪。说白了,简直是个孩子。
清棠以西的方国皆知为帝正所弃,怨气冲天,对他既是仰赖,又不配合。
他在盛稷的开篇,属实艰难。
殷薰就在这节骨眼露头了。
作为第一个支持他的小诸侯,殷薰亲自骑着枣红骏马,领族人赶着成千上百辆牛车,满载繁丽盛美牡丹,自水际竹间的遥岑古道,一路送来易水,置在他府中。
道是:“丹景殷薰,恭贺龙王建府之喜。”
殷薰执折扇,俊俏风流地站在钩金重楼的朱颜牡丹花旁,抬头对他一笑,神色这般赤忱,他委实不曾怀疑什么。只想,总算有个明白人了,盛稷不至于真到一盘散沙的穷途末路。
等到为世事历练老成了,才明白殷薰初见时的叵测居心。
那于殷薰而言也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成为他的心腹,得到他的庇护,丹景的长盛不衰,自己的永世富贵。赌注则是殷薰的所有,若是输了,丹景将同站不住跟脚的赢鋆一起葬送在大荒。
所以……是牡丹花,是枣红马,是红衫衣,是金描扇,也是…绮丽的笑颜,恭敬的臣服。
……但很可惜,鋆当年还太年轻,不曾想过终身之定,年纪虽少却根本不慕色,只重重拍了拍殷薰的肩头,感喟道:“好,主君这般明义,今后鋆便当主君是至交好友。”
殷薰:……
无论如何,大靠山总算是有了。
只可惜是个青葱少年郎,不晓世事的毛孩子。殷薰不止觉得不牢靠,很多年里还得在尔虞我诈的盛稷护他周全。
譬如,不会用钱。殷薰跟他讲了五六遍,他都分不清各枚铜币的数额。殷薰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钱包再因被欺诈而瘪成咸鱼干,于是陈恳地哄骗他:“榆钱也是钱嘛,那个什么数都行,而且还是盛稷人的风雅玩法。只要你跟他们说你是易水龙王就行——为什么要提?废话,你初来乍到,不得让人都认认你。”
五个月后,鋆积累的信誉差点毁于一旦。
鋆要割袍绝交。
殷薰痛哭流涕。
头顶“霸王餐专业户”“恐吓良民小能手”“傻帽龙王诈骗犯”等等罪状,鋆龙王当夜砸锅卖铁、典府当衣、卖身还债。
殷薰大骇,抓住摇手绢的妈妈桑:“不、不是!谁把他卖给了天香楼?!”
妈妈桑往后一甩媚眼儿:“当然是他自个啊。”
“啊??”
鋆恰在此时,被扒了上衣、绑缚双腕、牵将出来,满头黑线。
府外塞街溢道的万千少女同时发出花痴声响,拉起“龙王殿下后援会”的横幅疯狂摇摆。
妈妈桑笑得花枝乱颤,兰花指翘得妖娆上天:“哦呵呵呵呵呵~我就知道,这条大鱼呀,一定能让我赚的盆钵满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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