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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远莫名脸红了一下,借口货物有问题唬一唬李家兄妹,从而逼迫他们继续跟自家书肆合作供纸,正是他大哥顾明德之前想动的馊点子之一。
然而这个脸红落在一直注意他们两个神情语气的赵芳眼里,自然又成了另一番解读。
“这个不方便在这里说,这铺子后头应该有能说话的地方吧?”
李妍年回头看一眼黑豆,见后者朝她点了点头,这才和顾明远说道:“有是有的,地方小,就是要委屈三少爷一下了。”
赵芳原本也想跟着顾明远进去,却被后者伸手拦住:“郡主,还请在轿中等候片刻,后头属帮工住处,不太方便。”
赵芳委屈地咬咬唇,但看李黑豆也在场,并不是顾明远和李妍年两个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内心才稍微好受了些。
黑豆引着两人进了堆放杂物的小仓库,仔细关好了门,这才和顾明远说道:“三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这里没人过来。”
黑豆以前远远见着这些富家公子哥,心底总会油然而生一股自惭形秽的自卑感,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困扰他的情绪便再也没出现过了。这要放在以前,恐怕他连和对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但现在,顾家三少爷也不过就是个和他年纪相当,出身好一些的同龄人而已,不再那么容易激起他的自卑感了。
顾明远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慢声说道:“首先,我不是来追根究底,自找麻烦的。李兄弟李姑娘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你们有门路,也有逸王爷在你们背后撑腰,而我们顾家有销路,并且会聪明地不会多嘴问一句不该问的。”
他稍作停顿,满意地看到黑豆瞳孔微张,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但很快,他的这种紧张感就在李妍年极具抚慰的目光下消失了。
短短一瞬,黑豆的反应已经足够告诉顾明远他想要的答案。
李妍年警觉地问他:“所以,三少爷您这趟来,到底是想跟我们谈什么?”
顾明远笑了,淡淡说道:“你们铺子上的米,用的不是我们米行上运的吧?”
李妍年心知之前做的伪装也只能瞒瞒外行人,而且她也只是之前平价的时候进过一些米,到后头米价飞涨,而且逸王爷深夜来访之后,她便没再费心思去伪装进米这件事了。
“什么都瞒不过三少爷的眼睛。”
李妍年淡淡说了一句,不置可否。
还挺沉得住气。顾明远也不急:“我无意过问你们铺子上的米是从哪里来的,既然你们铺子每天能供上这样数目的低价大米,想必货源十分充足,匀我一些如何?当然,价钱上咱们有的商量。”
李妍年终于明白他的来意,不由笑了:“三少爷在同我们兄妹两个说笑吧,你们顾家米行生意做得这么大,每年官府征粮,不是顾家就是杜家帮理收粮诸事,仓中存粮无数,还用得着问我们这小家小业,温饱尚难自存的人家相匀?”
顾明远不以为意:“咱明人不说暗话,朝廷督粮令已下,十万石粮,便是刮地三尺,我顾家粮仓也刮不出这笔数目。李姑娘只看见我们顾家花团锦簇,怎知底下也是烈火烹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要不是这次朝廷要粮,我顾家实在捉襟见肘无力再供奉,也不会舍了得罪逸王爷的险,贸然求到你们兄妹这儿来。”
十万石粮!换算过来那就是至少1060万斤大米,李妍年不用算也知道自己拿不出,开什么玩笑,她也是这个月才升级到了每个月能卖给系统五万块的货物,前面还没个月只能交易一万块,而且这些收入所得她还要另外再进货以及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零七零八地也花去了不少,现在账户上总共也就不到六万块钱,而一石大米就要两百六十五块,这么点钱撑死也就能买个两百一十多石,离顾明远说的十万石,简直是杯水车薪!
李妍年摇摇头:“不管三少爷来之前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我只能给你一句,爱莫能助。十万石粮,杀了我们兄妹两个也拿不出。”
顾明远以为她还是在顾忌安全的问题,连忙保证道:“李姑娘你放心,我以性命相保,顾家真的不会闭紧嘴巴,事前事后,保证一个字都不吐露。”
李妍年苦笑道:“三少爷,你误会了。我们兄妹两个是真的没办法筹到这么多粮,一个月十石都有困难,更何况是十万石!您这次真是找错人,高估我们兄妹了。”
顾明远狐疑地打量了她好几眼,十石,这个数字离他的预期还是少了些。不过他还是没放弃,和李妍年说道:“这样吧,看在以往咱们两家打过交道,也做过几笔生意的情分上,李姑娘还有李兄弟,帮忙再问问给你们店里供米的人,让人帮着想想办法,十万石粮当然不会全部要你们帮忙筹,我们顾家粮仓里有些,再加上今年夏粮一收,后头你们能帮忙凑多少便凑多少,价钱上我们顾家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眼下朝廷颁的督粮令上,还算是给了些时候让我们方便筹粮,但最迟,这十万石粮到八月中便要交付运往边镇……”
这是真的准备要开打了。李妍年首先想到的是赵旭之前的推测真的成了真,一边迅速在心中换算开来,不够!就算交粮时间推迟到八月,她的卖家信用也远远达不到四星,自己铺子里放着生意不做,这两个月也顶多替顾明远凑个不到五百石。更何况她们跟顾家非亲非故的,之前几次交易也都是银货两讫,而且分明是顾家占了她们很大便宜,要谈交情,她并不是非要帮着顾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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