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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知晦深深看了文素素两眼,刚要说些什么,这时一个约莫五十岁出头的男子,脸上堆满笑迎上来,远远就抬手见礼问安,对文素素客气地道:“这位娘子,是文娘子吧?”
文素素欠身说是,姜行首立刻道:“娘子莫要怪罪,娘子在衙门状告何员外之事,在下听何员外哭诉过。这件事,是何员外不对,在下已经骂过了一通。。。。。。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在下姓姜,有幸被推举为布行的行首,何员外与在下是表兄弟。在下替何员外,再次向娘子赔个不是。”
姜行首拱手作揖下去,文素素静静立在那里,也不避让,受了姜行首一礼。
姜行首直起身,半点都不见恼怒,脸上笑容依旧。
文素素心道能坐上布行行首,果真是厉害,城府之深,何员外拍马莫及。
姜行首再看向殷知晦,恭敬地道:“在下听说七少爷来了,七少爷是大忙人,在下想着无论如何都得赶来请个安。七少爷要是不忙,不若前去行里坐着吃杯茶?”
殷知晦颔首应了,姜行首连忙侧身在前领路,谦卑又周到。
布行宅子比起官廨要低两分,古朴厚重也轻两分,恰到好处地居于下风。
到了正厅,姜行首请殷知晦坐在了上首,他看向文素素,恭让她坐在殷知晦的下首。
文素素道谢后坐了下去,姜行首伸出的手臂缓缓收回,坐在了末座。许梨花一言不发跟在他们身后,紧张地觑着山询的动作,立在了文素素身后。
下人上了茶,姜行首亲手接过送上前,“今年茂苑的春茶,在下是粗人,也吃不出劳什子窖出来的各种花儿香气,在茂苑吃茂苑,就图个新鲜,七少爷文娘子尝尝可还吃得习惯。”
殷知晦端起略微尝了口,放下茶盏,道:“茂苑真是人杰地灵,茶水不错。”
姜行首笑着说过奖过奖,他看向文素素,似乎迟疑了下,道:“文娘子是茂苑人,以前在陈氏。。。。。。瞧我,又老糊涂了。以前的事,莫要提,莫要提,吃茶,文娘子请吃茶。”
文素素吃了口茶,平静地道:“以前我在陈氏,没吃过这么好的茶。我是典给陈晋山,身份低微,吃不到这般好的茶,在姜行首这里长了见识世面,还得多谢姜行首。”
姜行首神色一僵,竖起大拇指,赞道:“文娘子的心气心性,在下佩服。这李达,陈晋山,以前都是瞎了眼,让明珠蒙尘,还是王爷与七少爷慧眼识珠。”
殷知晦眼神不动声色扫过文素素,问道:“听说已经开始收春蚕茧,不知今年茂苑的布料出产如何?”
姜行首道:“茂苑乃至吴州府都种惯了蚕桑,春蚕茧照理来说,应当差不离。只七少爷也清楚,春蚕茧的好坏不一,同样一户养蚕的人家,得到的蚕茧都有好有坏,得要全部收上来,缫完丝之后方能知晓。”
殷知晦唔了声,不置可否。
文素素问道:“七少爷可吃过蚕蛹?”
殷知晦眉毛立刻一皱,看来很是嫌弃,道:“我不吃蚕蛹。”
文素素微笑道:“蚕蛹可是一道难得的美味,姜行首,你们缫丝作坊的蚕蛹,应当都卖给了食铺吧?”
姜行首说是,“我平时最喜欢煎炸一叠过酒,香得很。”
文素素抿嘴笑道:“七少爷要是闻过了缫丝的气味,只怕是更看不得蚕蛹了。”
殷知晦望着文素素的小脸,微微怔楞了下,哦了声,“真有那般厉害?我还没见过缫丝是何种模样,姜行首可得空,带我前去作坊瞧一瞧?”
姜行首当即应了,放下茶盏,唤来小厮安排了下去。
几人离开布行,各自上马上车驶向姜氏的缫丝作坊。
作坊的姜管事是姜行首的堂兄,他得了吩咐,早早就等在了门口,恭敬地向殷知晦见礼,眼神却止不住,在文素素身上来回打转。
姜行首暗自警告地盯了他一眼,他忙将头别向一旁,嘴角露出鄙夷之色。
作坊里忙碌不堪,到了门边,一股极为难闻的热气扑面。殷知晦脚步微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侧头看向了文素素。
文素素冲他弯了弯唇,他似乎悻悻哼了声,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不迫,随着姜行首进了作坊。
蚕茧浸泡,缲丝,用缲车拉伸,挑在棍子上,晾晒,收起来卷成轴,便成了丝线。
文素素将所有的过程,看得仔仔细细,尤其是缲车,一个妇人坐在上面,脚踩缲车,手上麻利配合,蚕茧很快变成了淡黄色的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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