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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上,每日上演着唇枪舌剑,仍是没有结论。
就连老国公夏廷赣都不赞成这什么“内阁制”。
如今,人人都在传夏氏外戚权势过盛,他本该恭顺着皇帝的时候,却偏生要与皇帝作对。说白了,皇帝不忌惮他,他自己反倒忌惮上了自己。
这日退朝,他没有离去,跟着赵樽入了御书房。
“陛下……”夏廷赣看着赵樽面无表情的脸,“老臣有话……”
赵樽坐在御案后面,看着他,不说话,只眼神示意他开口。
看着他冷漠孤傲的身姿,夏廷赣历经三朝,久历沙场,心里却有些发悚,迟疑良久,才拱了一揖,硬着头皮道,“老臣有两件事要说。第一,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无法为陛下传承宗嗣,陛下正当年纪,实在不必这般守着,老臣心里揪揪然,心有愧疚……”
赵樽拧眉,“炔儿不是朕的儿子,不能承继宗嗣?”
他冷言冷语的反问,极有力度,夏廷赣心惊肉跳,赶紧屈膝跪下。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
“老岳丈!”赵樽放下手上的笔,淡淡打断他,“你不必再说了。如今诸事皆已理顺,明日朕便会遣人前往北平接宝音回京,朕有一子一女,便是大幸,何来宗嗣无望之叹?”
一句“老岳丈”,让夏廷赣伏地的头颅垂得更低了。
“老臣能体会圣心,可百姓不能体,群臣不能体,史官也不能体……陛下历尽艰辛,方才建下这不朽的伟业,怎可因为私德遭人非议?”
“私德?”
赵樽脸上黯淡,轻轻垂下眼睑。
“人死了,旁人说甚,哪需管他?”
夏廷赣为了他的事,急得心肺都快着火了,闻言,重重磕了个头,沉声道,“陛下,废黜六宫此乃一,那内阁制乃是其二,万万不可啊,削弱君权无异于自掘坟墓……”
大抵是找不到什么词来辩驳了,夏廷赣连“自掘坟墓”这样的词都大胆的用上了。可赵樽似是无所谓,看着伏跪磕头的老头子,他冷着脸,终是慢慢走过去,蹲身扶起他,“岳父,若是阿七看见我这般待您,定要骂我不孝了。我是皇帝,也是您的女婿。”
被他扶上椅子坐着,夏廷赣屁股上像长了针,哪里敢正坐?
先前在北平他对赵樽的嫌隙,早已随着赵樽对夏初七和魏国公府的厚待散去了。如今看着这个女婿,他只有怜悯与心疼,想着他过得这日子,他不由老泪纵横,“陛下深情厚义,只可怜我那女儿,没有福分……如今生死不知,却耽误了陛下,这让老臣一族……便是死,也担待不起啊。”
赵樽低头,看着袖口上的金龙纹。
“她没死。”
他说得极慢,像在陈述,更像是在给自己信心。
“陛下,老臣可不可以……”
夏廷赣话没说完,赵樽便打断了他。
“不可以,便是炔儿,也不得探视。”
他死死盯着夏廷赣,一字一顿说得戾气极重,也毫无商量的余地。夏廷赣微微一愣,抬起大袖,抹了抹眼泪,不再提让皇帝生气的事了。赵樽目光微冷,慢慢转过身,端起案上郑二宝刚沏的茶水,轻抿一口,眼皮儿久久不抬。
“老岳丈,内阁制只是开始,很快朕便会下旨迁都。”
“迁都?”夏廷赣头皮都麻了,“迁哪儿?”
“北平。”赵樽淡淡回答。
夏廷赣老脸微僵,整个人都呆了。
这皇帝屁股还没坐热,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废黜六宫,组建内阁,迁都北平,哪样不是震古烁今的大事?可他却干得这么坦然,这么斩钉截铁,根本不容任何人反驳。
他在发愣,赵樽脸上却掠过一抹凉色。
“迁都北平,得重建宫殿。朕想在建宫扩殿的同时,修建帝后陵寝。”
“啊?!”夏廷赣这回连哭都哭不出了。
他吃惊地看着赵樽,讷讷道,“陛下,这些都是大事,得一件一件办。”
“朕怕她等不及了……”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了一句,赵樽像是醒过了神儿,放冷了轻柔的目光,抬头看向夏廷赣,淡淡道,“岳父,你得在朝堂上支持朕。”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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