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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们只剩下彼此了。掖幽庭仿佛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一般。
盛云霖不愿再陷入过去的回忆,她强打起精神来,开始打量起这间「主人屋」。虽然已然破败了,但依稀之间还可以看出当年富绅人家讲究的布置。
突然之间,盛云霖发现了一些异样。
她歪着头,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床后的博古架——上面一样古玩都没有了,但架子正中央却有座松树木雕,端正地被摆放在那里。
盛云霖伸手碰了碰。
果然,这座木雕是连在博古架上面的,根本挪不开。
「咦,这和寿康宫里的一样嘛。」盛云霖道,「博古架上摆上些摆件,这机关便混在其中,看不出来了。」
她当初就是凭着这个打开了寿康宫里的地窖,和陈煜进去躲了十日,在那场宫变之中留住了性命。
盛云霖转了转那盆木雕。
「哗啦」一声,地砖一级级沉了下去,出现了一条地道。
谢斐:「……」
「天哪,宫里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盛云霖嘀咕道,「出了庙堂便是江湖,谢大人,我们不会遇到武林门派的密室了吧?里面藏着武功秘籍什么的?是不是为了保护秘籍,这家人才被灭了门啊?」
谢斐习惯于她胡说八道,根本没打算接茬儿,而是道:「下去看看。」
「要去你去,我不敢去!」盛云霖满脸都写着拒绝。大晚上的,她是真的害怕。
「那你等我一下。」谢斐点了根蜡烛,兀自走了下去。
盛云霖蹲在地道口,认真思考如果谢斐一炷香的时间里没能上来,那她该怎么做……
不过,只过了一小会儿,她便听到谢斐对她喊道:「下来吧。」
声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似乎很是安全。
盛云霖放心了,提着裙子小心地下了楼。
底下有烛台,谢斐已经挨个儿把蜡烛都点上,里头明亮得很。盛云霖瞧了一圈,发现这地下室委实算不上什么「密室」,倒不如说是个大号书房,藏着书挂着字画什么的,还有案几、笔墨纸砚等。
想来只是这程宅的主人家一时兴起搞了个机关,但实际上也没什么「武林秘籍」要藏。
除此之外,墙壁还挂着历任程家家主的画像。
——之所以判断是家主,乃是因为这些人的脸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画像的底部还写着他们的姓名与生卒年月。
「好吧。」盛云霖端详了一阵那些画像,「现在,我们可以确认一件事情了。」
「嗯。这个地方,真的是小乞丐的家。」谢斐接道。
无他,只因为长得太像了。
这也解释了为何小乞丐不住在这里、却一直在打扫这间屋子。
他一直在打扫的,是他父母的屋子。
案几上还遗留着一些书册,上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他轻轻掸去灰尘,快速翻阅了一轮,眉头却渐渐锁了起来。
「日记。」他说。
盛云霖凑近,跟着看了起来。
「元德六年七月十九日。江宁织造郎中要换人了,听闻新任郎中是霍丞相的外甥。不知织造府日后还会不会从我们程家购买蚕丝。我已命人备了礼,等他一到江宁,便上门求见。」
「元德六年九月廿八日。贾诚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家的家传宝玉,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我献上的意思。祖训在前,哪怕这生意做不下去了,传家之物也不可随意赠人。」
「元德六年十月三日。贾诚近日屡屡向我程家发难,如今他在霍相跟前正当红,别说江宁,竟是这扬州城里的官员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当年胡大人任江宁织造郎中时,从未有过这等荒唐的事情。」
「元德六年十二月十五日。如若再不搬走,可能全家老小都要交代在这儿了。希望不要被发现。」
……
盛云霖看完后,摇了摇头:「看样子是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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