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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三天,就是她大限之日。她不但没有时间讨够气运。恐怕,心心念念的儿子,也难来送最后一程。哄闹的小孩子,围着瞎婆婆一圈一圈的跑。瞎婆婆依旧不气不恼,慢吞吞往前走着。我收回视线,朝着余箐家走去。……过了拐角路口,便瞧见余箐家门大开。屋内除了余箐和她妈妈,还有一人,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居然是王一鸣!余箐神态极不自然。余箐妈妈苦口婆心的说着话。“箐箐,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人家王同学帮你两次了,还专门来请你去他家公司上班,给的待遇又好,你怎么就不答应?”“伯母,你叫我一鸣就行,王同学太生分了。”王一鸣堆满笑容,谦恭道。“哎,好好。”余箐妈妈更显得“受宠若惊”,看王一鸣的眼神更为喜爱。“不去!”余箐双手紧握在身侧,微微发抖:“妈!你都不懂!”“还有,王一鸣,我真的感谢你两次帮我,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强迫我去你家公司上班,你会让我觉得很烦。”余箐看向王一鸣,语气加重!“箐箐!你胡说什么呢!”余箐妈妈脸色一变,正要继续斥责,却忽然闭口。因为,我走到了门口。余箐眼神微慌。王一鸣愣了一瞬,就像是没想到会见到我一样。“阿姨。”我颔首微笑。余箐妈妈并没有回答我,和之前相比,她现在显得很冷淡。“陈千叩,你别误会。”余箐小声解释。“箐箐!”余箐妈妈瞪了她一眼。余箐再度抿唇,她脸上发苦,却没吭声了。他们的神态表现,我尽收眼底。余箐对我的反应,是如旧的。而余箐妈妈,必然看出来了女儿的心思,她的表现无可厚非。于我来说,余箐只是同学和朋友的身份,我是答应了瞎子保护她。因此她去王家公司,是个好的选择,只是时机不合适。走近时,我就瞧见王一鸣脸上凸显了相格!正常情况下,先生要观相,才能瞧见人“相格”。非正常情况,人做某件不合常理的事,或是命运突变,相格也会凸显出来。譬如陈督撒谎,眼神四瞟,显出奸谋相。瞎婆婆头重脚轻,是行死相,预兆着她时日无多。以前山下有一村子,一少妇眼尾奸门生痣,次日,她就被在外打工,忽然回门的老公捉奸在床!相格相当于自卜卦,必准必应!王一鸣鼻头尖端浮着一抹黑,鼻翼左端气色黯淡。相术说准头黑,兰台惨暗,不但自身有大病将至,父亲更有丧生之灾!王一鸣自身难保,余箐跟去了,都要被牵连!思绪在电闪之间。我看向王一鸣,语气平缓:“余箐现在不想去,你可以回家了。”王一鸣眼神的愣恢复过来,淡淡说:“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替余箐做决定了?”“王一鸣,你不准这样说陈……”余箐气恼开口,却又被她妈妈拦住。她的反应,却让王一鸣眼皮痉挛,看我的眼神冷漠且厌恶,冷声说:“选了余箐家附近晃荡,垃圾堆里捡狗食,不就是碰运气,要博取余箐的同情心吗?”“余箐都住在妈妈家了,你还能找过来,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可你什么身份地位?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如果你再来骚扰余箐,我让你在整个荆州都没有立锥之地!”王一鸣抬手便指着门的方向!他的话很难听,也很嚣张。我面不改色,说:“凭什么?”“凭我爸,怎么了?我调查过你,你有爸么?”王一鸣一声冷笑,又夹带着揶揄。我眉心微微一搐。凭王一鸣的家世,调查一下我,不难。可他提到陈督,难免让我心境有了波动。“我的确没有,你虽然有,但也快没了,准头黑,兰台暗,自病秧,父将亡。”“给你回家,见他最后一面的提醒,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摇摇头,眼神透着怜悯。王一鸣先是一愣,随即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扬起手,似是要打我!可他手顿住一颤,眼中多了一丝惊怕。“以前没见过你这么能说会道!你给我等着!”王一鸣色厉内荏!显然,是想起来被绑在树上的经历了。他立即摸出手机,是要打电话。恰好,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接通电话,王一鸣显得有些急躁,说:“妈,我忙着,等会儿打给……”话音,戛然而止。“你说什么!?”王一鸣顿时失了态。手猛地垂了下来,他一个健步冲出屋门,朝着路边一辆车跑去。声浪炸响,车箭射一般起步。这一幕,让余箐和她妈妈都傻眼了。余箐妈妈追到门口,猛跺了跺脚!余箐松了一大口气的表情,她拿起桌上的杯子,一边倒水,一边小声解释:“陈千叩,今天其实是个误会,王一鸣是因为……”余箐妈妈猛地转过身,压住她的手,杯子啪的一声扣在桌上!她脸色很难看,视线却落在我身上!“妈,你干什么……”余箐有些着急。“第一天,我就认出来了这衣服是谁的!我没说!”“我觉得,可能你真的有困难,余箐才会把那个死东西的衣服给你穿。”“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和他狼狈为奸!满嘴的胡说八道!满嘴的骗术!”余箐妈妈骤然激动起来!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眼眶噙满水汽。“我这辈子,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吗?!”“你这辈子又遭了多少罪,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王一鸣多好啊,家世好,对你上心!那么有钱一少爷,围着你绕圈!你却看不上!偏偏喜欢一个骗子!”“你就想和我一样,这辈子过得这么凄凉?!”“你要急死我啊!急死了我,你就为所欲为了,是吗!”不只是激动,余箐妈妈的声音更尖锐,抓狂,崩溃中又带着绝望……“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余箐眼泪唰的一下滚出来,她不停的道歉。余箐妈妈彻底泪崩了,她尖叫一声:“都怪你啊!”她猛地抄起一张板凳,朝着我砸了下来!“余归海害得我不够,又让你来害我女儿!”“你怎么不去死啊!”我陡然后退一步。“砰!”,板凳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妈……你不要打人……”余箐哭的泪眼朦胧,又去拉她妈妈。我再后退了几步,心头顿生的复杂情绪,难以言喻。“滚!你给我滚啊!”余箐妈妈咆哮道。我沉默,退出余箐家,沿着来路离开。耳边母女的哭泣声逐渐减小……直至回到棚户区街口,我才堪堪吐了口浊气。“下岗职工旅馆”招牌,清晰夺目。余箐家没法借住了。可我不打算离开棚户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不止指的是话,还有霉运和灾殃。三天后我要找陈督,这几天,得盯着王一鸣,不能让他来连累余箐。正要走进旅馆。手机却嗡嗡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接通电话,竟然传来王一鸣的话音,显得很焦虑。“陈千叩,你还在余箐家里吗?”“不在。”“那你在哪儿?”他追问。“和你无关。”我就要挂断电话。“救人如救火,求你帮帮忙,跟我去一趟王家!”王一鸣语气顿生祈求,和之前的趾高气昂,判若两人!“和我无关,挂了。”“别……等等,等等……钱!你不是缺钱吗?十万!十万够不够!?”我眉头拧起,动作却顿住。从小到大,师姐都教导我,钱是身外物。只是出师这段时间,我才领略到,没钱寸步难行。我现在的确不能节外生枝。可三天后,拿到消息,找到我妈,我总不能给她买上一身像样衣服的钱都掏不出来。“没必要和钱过不去对吧?陈千叩,我……”“十万,不够,要加钱。”我打断了王一鸣的话。“二十万?”王一鸣飞速回答。“二十万,是定金,我可以去看看,救得了,我救。届时再给二十万,是酬金。”“若救不了,就是他命该如此,我跑了一趟,定金是路费,不退。”我语气平淡。“你!”王一鸣一颤。“嗯?”“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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