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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檀香青袅疏疏密密,珠帘落瀑、纱幔轻盈。
沐长风和南宫令对坐着,两个人都自顾自地喝茶,一言不发。尽管这屋内的陈设布置很优雅,按理说,应该是赏花赏月诗酒茶。但是现在气氛却有些尴尬。
沐长风虽然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内心却一直在给自己打鼓:我是正常男人,我是正常男人……
但一抬眼,一瞄到南宫令的下巴,不自觉地就联想到了那晚,他的下巴处正一滴一滴落着汗珠。那画面挥之不去。
而南宫令此时的内心,却在思考朱通的事,朱通向他透露了大官人下一个目标。这个叫“李善儿”的女子,他知道,是李苾儿的堂妹。朱通此次任务失败,大官人是会叫他继续去完成任务呢,还是会另派别人去做这件事,这些都很难预料。为今之计,就是要把李善儿保护起来。
他抬头看着沐长风,“那个……”
“啊?”
宁静的氛围被打破,沐长风吓得手中的茶杯差点脱手掉了下来,还好他反应极快,稳稳地又抓住了,并没有让南宫令觉察出异样。他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人。因为方才他颅内的画面有那么一些些不可描述。
“想请你帮个忙。”
沐长风想起刚才花弄影说的,南宫令已等了他很久了,估计有什么事情。
“嗯?什么忙?”
“想麻烦你们殿前司,保护一个人。”南宫令斟酌了良久,还是决定寻求沐长风的帮助。毕竟他一个人能力有限,很多事不可能做得周全。
这也是宋小妹跟他说的:人多力量大嘛!每个人的思维和长处都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会不同。当一个人久久无法从一个困境中出来或者无法提升的时候,那就说明他需要别人的帮助,或许别人的有的正是自己缺的呢?我觉得,叫人帮忙不丢人,反而能让事情事半功倍。当然,前提是要找个靠谱的人。比如我,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呢,虽然有很多优点,但是也有不足的地方。人嘛又不是神仙,能三头六臂,七十二变的。所以呢,我就找你呀……
“出了什么事?”沐长风诧异地看着南宫令,这人一向独来独往,心里似乎藏着不少秘密,与人接触也是若即若离的。今日有求于自己,这令他感到有点意外。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与沐长风对视道:“有人想杀一个人。这人叫李善儿,是集英殿修撰的妹妹。我需要你……暗中保护她。”
沐长风闻言眉头微锁,“你是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一个叫李善儿的女子?”
南宫令脸上现出一丝阴霾,刘遇真、谢纸鸢,大慈山的那具无名女尸,以及不知何故被杀的珍珠,他不想再看到李善儿也成为一具尸体。他微微地撇过头,不想让沐长风觉察到他内心的情绪波动。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线人告知的。”
线人?看来南宫令早就在安排布置一些事了,似乎比自己盲打盲撞要靠谱些。沐长风心下便也起了想与南宫令合力办案的心思。
“我不希望再出什么人命了。所以……”南宫令一声叹气,似乎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劳烦你了。等事情结束,我定当重谢!”
这是对自己莫大的肯定和信任,沐长风的内心有一点小激动。不过他并没有将它表现出来,而是极为正色地说:“事关人命。你放心,有我在,李善儿绝不会出事。”
南宫令点了点头,有些苦笑出声。在临安城中,能在这件事上帮上忙的,估计也就只有沐长风了。
沐长风,这个曾经他极为不看好的家伙,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有些愚蠢又有些单纯,有时候还有些自以为是,可以说,优点极少,缺点挺多。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对这个男人有所请求。而如今呢,他不得不需要他。
“这事,要告知她的兄长吗?”沐长风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用,会打草惊蛇,横生突变。李善儿的兄长李阔,据我所知,是个自命不凡,狂傲至极的人。第一,他未必会相信李善儿有危险;第二,他会干涉扰乱我们的计划,到时候肯定会对你呼来唤去,让你听他的安排。”
沐长风笑道:“看来,你还去摸清了这个李阔。”
李阔,南宫令怎会不知呢?在西园的时候,这个人大家都不喜欢。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女孩子都避得远远的。因为他总是说,你们小女子书读得再好,学问再渊博,将来终是要为人妇,为人生子,为人操持家务的。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也不是西园的学生,只是其妹妹在西园读书,他时常会过去玩而已。恶劣的,他把西园的女孩子当作“选妃”,当面评论谁长得最好看,谁最温柔,谁看上去最能生养。这人倒不大,思想却比有些成年男子都恶臭。还将女孩们对他的厌恶当作是因为害怕他而洋洋得意。
真不知道,九年之后,他是怎么当上集英殿修撰的。“修撰”这个官职不算大官,官品为正六品,主要是编纂修著国史为主,可以说是文官中的文官。
李阔之所以嚣张,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老爹。他爹生前是翰林院学士。
宋代一向推崇文治,文官至上。自建国以来,统治者倡导博学官僚共治天下,文官在整个朝廷中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官,任何一个朝代都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其实跟宋朝的建立者赵匡胤有关。他自身的上台,是兵变得来的,因此知道掌握兵权的重要性,于是对一起打天下的将领们采取了兵权归皇权的“软威胁”手段,即历史上的“杯酒释兵权”事件。收回兵权之后,大力限制武将,放权文官,实施“重文抑武”。自他之后的宋朝皇帝也奉行了这套方针政策,对文官那叫一个如“初恋”,任凭你怎么作,顶多流放或者罢官,但绝不会掉脑袋。
如果你身为文官又博学多才,且情商极高,那就等着步步高升、光耀门楣吧!李阔的爹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不光官拜翰林院学士,在朝廷中还有极高的威望。这种影响,即便后来去世了,也荫及了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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