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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皇帝陛下啊!
虽然你披散了头发,但是谁看不出来,你脑壳后面,那小小的九缕头发须子呢?
偌大的大玉朝,能够蓄九条辫子的,除了丧心病狂的反贼,也就只有皇帝一人!
而且,说实话,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就算不看辫子,谁还认不出你这张脸啊?
你可是皇帝,你怎么能听这些东西?
当然,皇帝陛下什么身份,您要是乐意听呢,更下三滥的曲子,这些花魁姑娘们,也不是不能唱,问题是……
殷忻昂起头来,大声嚷嚷道:“哎?你们这些姑娘家家的,怎么一个个搞得好似娘病爹亡故,弟弟黄赌毒,全家走投无路,无奈误入歧途的可怜人一般?”
“你们可是焚天城最顶级的红牌子姑娘,让你们唱‘小寡妇哭坟’,不是让你们真个给朕……给老子哭坟啊!”
“唱啊,唱得开心些,热烈些,笑容灿烂些,身子摇晃起来,小屁股蛋跳起来!哎,那边的乐师,你们这群丫头也都苦着脸做什么?老鸨子没给你们月钱?还是昨晚上没吃饱饭啊?”
“老子让你们来唱曲子,又不是不给……那个……钱?”
殷忻眨巴眨巴眼睛,朝着身边的几个心腹太监看了过去:“没给钱?”
几个心腹太监干笑,一名老太监凑了上来,低声嘟囔道:“老爷,这个,最近,的确是告饥荒了……咳咳,这两年咱们经常去光顾的几个苗圃,那些丧天良不知道忠君报国的苗圃,全都关门不做买卖了。”
“还有,那些衙门么……从去年开始,就防范着那些甲子行走呢,太后老圣母懿旨,各大衙门封账,所有的银子调拨,都要她老人家亲笔批示,才能提出钱来。”
殷忻缓缓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们叫她们来唱曲子,是真没给钱啊?”
顿了顿,抓了块猪大肠塞进嘴里,殷忻喃喃道:“还是鲁菜的味道纯正啊,讲究一个食材的原味。呃,欠了多少钱了啊?”
老太监干笑:“总能有十七八次了罢?”
殷忻就斜着眼,极娇嗔的朝着那几个红牌姑娘一翘兰花指:“瞧你们这德行,老子……咳,本公子素来听闻,沧海有遗珠,荒野隐麒麟,青楼之中,多仗义豪侠、不让须眉的胭脂巾帼……你们看看你们这幅小儿女的模样!”
殷忻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本来,本公子以为,凭借咱们的交情,完全可以讲一讲感情,本公子以为,本公子这清白的身子,都已经毫无保留的献给了你们,咱们怎么也能称一声‘知己’。”
“没想到,你们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那恶臭冲天的阿堵物!”
殷忻抬起头来,两点清泪就很自然的从大眼角里渗出,缓缓的,慢慢的,极深情、极凄婉的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他呜咽道:“知音少,知音少,世间寂寥,归去也,归去也,天地苍茫,吾本莽莽天宇一孤鸿,来时一人,去时孤影……却也好,却也好!”
殷忻站起身来,佝偻着身体,一脸的惆怅、寂寥和空虚、寂寞,带着三分的忧、三分的愁、三分的恨,以及一分莫名其妙的思绪,踉踉跄跄的冲着宝林处大门走去。
他从目瞪口呆的花魁姑娘们身边走过,本来已经快要走到大堂门口了,他突然转过身来,踉跄着回到了公案前,一手拎起了一口水酒坛子,朝着几个心腹太监点了点头:“喏,弄几张油纸,把这些好东西打包回去,晚上热一热了当宵夜。”
干咳了一声,殷忻继续仰天叹息:“长叹息,长叹息,世事皆苦;红尘滚滚,尽浊物也,唯本公子孤傲绝世,清白如一朵……最冷寂的……水莲花!”
‘嘎吱’!
旁边一正拉二胡的乐师,蛮俊俏的一大姑娘小手一抖,硬生生将琴弦拉出了锯木头的声响。
而几个花魁更是齐齐闭嘴,小嘴唇咬得惨白一片,一个个差点没吐了出来。
殷忻就保持着那股子比芈湘君更要高远、深邃、超凡脱俗、忧国忧民的架势,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向外碎步疾走。
几个心腹太监齐齐叹了一口气,同样摆出了‘俗世疾苦’的苍凉嘴脸,用力挤吧眼睛,好容易挤出了几颗小而又小的眼泪星子,忙不迭的跟在了殷忻身后。
这些焚天城顶级青楼的花魁,随便陪人坐一坐,喝杯茶,就是七八千两上万两银子,若是陪你好生吃一顿酒席,拉拉小手,吃吃豆腐,顺便唱唱小曲之类的,没有几万两纹银,是没办法收场的。
这里可是有七八位同等身价的花魁。
更要命的,他们是已经欠了十几次的费用没有清账了。
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殷忻和他们这群太监的脸,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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