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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仲良摆摆手,转开脸:“不用了,不用了。”
他缓缓前行,施可立跟在身后劝说,已经备好了酒水饭菜,还有沐浴更衣的地方。吕仲良固执朝着他在京中的住处走去,不做理会。
以往盛时独善其身,不与外人交往,如今到他落魄,只要有一口气,就没有受别人恩惠的道理。
“吕太医您医好了小女,就让我报答您一回吧。”
吕仲良道:“我已被革除官职,当不起那声太医。医治病患是大夫的职责所在,我做什么都不是为了报答,施郎中回去吧。”
即便这样说了,施可立也没有离开,跟在吕仲良身后,一路回到他那间住宅。
摸出钥匙的手有些抖,吕仲良定了定神,手才稳下来。进了门,乍一看,不过半年的光景,屋子竟然有些陌生。
吕仲良头也不回,说道:“我已经到了,寒舍没有茶水,就不请施郎中进来了。”
说完,他反手关上了大门。
门外施可立独自站立片刻,听不见屋内动静,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他离开了多长时间,就有多长时间没人居住,雇佣的下人早已不知去向,所幸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供人偷盗。
吕仲良走动几步,桌椅整齐干净,似乎有人经常打扫此处,目之所及,没有落尘。他模模糊糊猜到是谁的安排,心中涌起淡淡感激。
自己动手准备了些热水,吕仲良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整理须发,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些。
坐在桌边举目茫然,吕仲良发了好一会儿愣,再次起身,收拾起了衣物。
收拾好行李,躺在床榻上好好睡了一觉。
往事历历,像是做了一场弥天大梦。他曾登高望远,侍奉两代君主,一梦醒来,一切都化作虚无,只有花白须发印证时过境迁。
找来吃食,养足精神,吕仲良背起行囊走出门外。这座住宅本就是官家给的,他一走,自会有人来处置。
吕仲良并未带走多少东西,只一些衣物与盘缠,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找不出一件与他曾经的身份相称的物件。
当年他就是这样孑然一身来到的都城,如今便也应该这样离开。
孤身走出城门外,吕仲良回头望了眼小得可以捏在指间的城门,他谁也没有去告别,只想悄然离开。
或许城中还有真心为他所担心记挂的人,但也不必相见,就此遥遥别过吧。
提了提肩上包袱,吕仲良抬眼看向前路,忽地一愣,脚步缓了下来,随即加快了几步。
他眼中讶然,小路的前方,班贺正站在孤亭下,向他微微一笑。
“吕大夫,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吕仲良是个体面的大夫,不愿落拓显于人前,班贺去看望过两回,吕仲良就不愿再见他了。
被释放出狱时,班贺有意回避,并未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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