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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该回去了。”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万辞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最后看了一眼万坚山的墓:“下次再来看你。”
她喊了武藤一声,随后武藤从另一头的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轮椅。
两人下了山。
下山的时候,正好碰上万炀初上来,他手里拿着一沓黄表纸和蜡烛。
见到万辞,万炀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轻轻叫了声“姑姑”。
万辞问他来做什么,这么大一点的孩子家里人一般都是不允许自己上来烧纸祭拜的。要是起风了没看住,很容易就烧了整座山。
万炀初用脚尖戳了戳地面的雪,“我想,给小爷爷烧点纸,今天他们都忙着出门走亲戚,我就过来了……”
万辞盯着他手里拿的东西,眼眸垂了垂。
父亲去世的时候,万炀初才三岁,但每年都知道过来给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小爷爷磕头。
其实小时候父亲特别喜欢这孩子,经常抱着他给他讲故事,亲亲他的小脸蛋。
万炀初可能记不清那些事了,只听家里人偶尔谈起,就一直记到了现在。然后在大年初四万坚山忌日的时候,老老实实过来磕头。
万辞并不在乎谁记得她爸,反正乔寺村的人她都没什么好感。
但唯独万炀初除外。
她对这孩子的初印象仅限于小学毕业那年,万坚国一家给大孙子万平威庆祝生日。
那时万炀初刚出生不久,但因为家里人更为看中大哥,客人来的多,于是他就被随手放置在了房间睡觉。
万辞平日里很少出门,也没见过新生儿,好奇得紧。万平威人贱嘴又毒,他过不过生日她不关心,只听说自己添了个小侄子,就想找机会看一眼。
于是她便趁着人多,偷偷溜进了万炀初睡觉的房间。
在那个小小的简易摇篮里,万辞见到了一个白嫩嫩的小婴儿。
她低下头,想凑近一些看清楚,谁知,正在睡觉的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万辞一惊,生怕他张嘴大哭引来大人,于是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学着其他婶子们哄孩子的样子晃。
让人意外的是,万炀初不仅没哭,还好奇地伸手抓万辞的胳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她咯咯直笑。
万辞有些意外,见他没哭,便弯腰准备将他放回摇篮里。
结果,万炀初却伸出了两只小手,巴巴抓着她的脖子,结结实实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万辞一时愣住了,而小侄子则是用小手掌捧起她的脸,似乎是被那颜色各异的眼瞳给吸引了注意力,万炀初眨着大眼睛,认认真真打量起她的眼眸来。
小孩儿哪里知道什么怕不怕的,他张开胳膊对万辞笑,小嘴呀呀叫着。
没人知道那天她偷偷溜进去看这个孩子,也没料到两人就此产生了缘分。
后来万辞上了初中,开始了住宿生活,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见万炀初的机会便少了。
有时候看见她了,万炀初便会笑着,歪歪扭扭地往她身上扑。然后大人就会呵斥他,渐渐的,小孩儿也不敢往她面前凑了。
万辞并未在意,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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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那些好事的叔伯姨婶警惕地盯着她看,生怕她像两年前捅自己舅舅一样给他们也来上一刀。
路过村口柳树下的水井时,她脚步顿了顿,井口边坐了一个孩子,长得白净俊秀,看上去才五六岁大,正低头兀自拔草玩。
边上连个大人都没有。
万辞盯了一会儿便走过去,单手提着那孩子的后衣领,把他从井口边拎到了田埂马路上。
小孩儿好奇地抬头看她,在万辞抬脚准备走的时候,他忽然出声喊了一句:“姑姑。”
万辞削瘦的背影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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