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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摇了摇头。
“我拉你出来。”霍尔说着将手伸到那人肋下,往外一拽。
瞬间,那人的左臂从肩膀脱落下来,随之发出一声痛呼。
霍尔既惊且惧,不是说没有受伤吗?
再仔细一看,左臂的切口断面完整,虽然颜色和皮肤相近,但摸起来有细微的差别,似乎是人造皮肤。截面上,肌电传感器的金属元件清晰可见。
原来是假肢。大概是倒塌时受到撞击,脱落了。
他把那人拖了出来,对方眼睛紧闭,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看来,对方装的是传导性假肢,和残肢有肌肉连接,猛然扯断,带来的痛感不下于真断臂。他打开挂在腰上的军备包,取出纱布,将流血的断面包裹起来。
霍尔跪坐在地上,把他揽在怀里,高声叫了几句,他才缓缓醒转。一醒来,整张脸就因为剧痛皱成一团。和痛觉奋战几秒,他意识到左边空荡荡的,眼睛猛然睁大。
“胳膊……”怀里的人仓皇四望,“我的胳膊……”
“还压在底下。”霍尔说。
那人摇摇头,挣扎着起来,似乎是想把假肢取回来。
霍尔本想阻拦——经过这么一撞,假肢也许已经坏了——但转念一想,战争开始后,残障人士指数级上升,假肢的价格也一路飙升,供不应求,军官有时都未必能买到,更别说普通人。如果手头有,还是保住为好。
他按住怀里的人:“别动,我去。”
那人眨了眨眼,脸稍微舒展了一些。霍尔把他的头搁在砖块上,回到废墟旁,用手清理假肢旁的障碍物。顾念着还要用,他捧出来时,像抱着真正的肢体一样小心翼翼。
回到那人身旁,霍尔发现他又晕了过去,纱布上渗着血。霍尔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他沉思两秒,把军装外套脱了下来,包住婴儿,用绑带打了个结背在身后。然后,他把假肢放进那人怀里,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人伸出手抱住它。
霍尔掂了掂背上的孩子,确保稳妥后,把那人抱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政府大楼。附近医院空间紧缺,只够军队伤员使用,于是第四军团将大楼的一到五层改成了临时的医疗中心。他把两个人在三楼放下——那里是当地居民治疗的地方。他大略和医生说了说情况,然后走到顶层,从挎包里取出中继器,放在信号发射塔上,开始安装。轰炸破坏了通信基础设施,蓝港的指挥中心与空军前线有短暂的通信不良。这座大楼位于市中心,地势较高,视野开阔,通信覆盖面广。他跨过城市废墟,就是为了在这里安装通信中继器,增强信号传输。
他是新调来105师的,这种苦活自然交给他做。
想到新的战友和上司,他皱了皱眉,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背包里的仪器忽然喀拉一声,他猛然惊醒,从困顿中回过神。
他是军人。任务就是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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