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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衿一肚子火,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这会儿都要一巴掌打过去。
三言两语间荆州就成了他口中的“不毛之地”,随手就要送给十三部落,那些曾经死在荆州,被十三部落的马群踩踏而死的百姓呢?为了荆州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的将士呢?
鄢都权贵声色犬马,夜夜笙歌,远在西北的荆州却只能作为边陲之地为两边留出一个缓冲地界,常年忍受着十三部落的骚扰、恐吓、威胁,生活在里面的百姓时时刻刻要担心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就是他所说的无足轻重吗?
无足轻重的到底是荆州,还是荆州数万的百姓?
“陛下真是好肚量,”萧子衿皮笑肉不笑,“不如索性也将鄢都拱手相让吧?免得还得辛苦十三部落南下是吧?臣在西北听闻鄢都近日在查世家吞并百姓田宅、私扣下放灾款、偷运官盐倒卖、收受底层小官所赠贪污银两之事,现在如何了?”
萧俞尴尬地别开眼不敢看他。
他自己也知道即便说得再冠冕堂皇听来也委实荒唐,可国库空虚又是逃不开的事实。
元国初期本来就一堆大庆留下的烂摊子,武帝都还没处理完呢就丢给了他,没钱就是没钱,他也没辙。
朝中的世家大族确实是有钱,可他一个傀儡皇帝,一无兵权,二无政权,敢去和世家大族斗问他们要银子吗?
萧俞一时没敢吭声,余光不住往旁边的福喜身上瞟,暗示他想想法子。
福喜看着他同武帝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面孔,有些无奈地上前缓和两人的气氛。
“王爷您先别生气,”福喜肉乎乎的圆脸上露出福态的笑,“陛下这也是委实没办法。您也知道,这几年国库本就不充盈,又时常天灾人祸地拨款下去,如今当真是一分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这若是继续打下去,别说西北将士们受不受得住,光是朝中银两就不够。”
“等咱养精蓄锐几年,再夺回荆州也为时不晚,何必现在同他们逞一时之快?”福喜说得苦口婆心,又顿了下,“至于世家之案……陛下也是束手无策。此事牵连甚大,荣、彭、齐三族都牵连其中,陛下年幼,有心无力。王爷既已回鄢都,不如此事便交由王爷调查?”
萧子衿冷笑。
福喜这话说得漂亮,其实就是希望他和世家大族鹬蚌相争,好让萧俞成那个得利的渔翁。
到底是武帝的贴身大太监,比萧俞这个二愣子更加擅长权力斗争。
萧子衿一时没说话,只盯着萧俞。
直看得他心里打鼓,又心虚又不知所措。
“陛下这般信任,真是让臣愧不敢当。”萧子衿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如等到明日早朝再商讨。”
萧俞点点头,并不敢真的强求:“皇叔所言甚是,是朕未深思熟虑。”
萧子衿:“天色已迟,臣就先行告退了。”
萧俞哪敢拒绝,带着有些僵硬的笑看萧子衿起身拿起大氅披好,福喜刚要去送他,他头也没回地一抬手:“不必劳烦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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