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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对妈妈的期盼还在山间回荡,却让一旁的少年没来由地涌起一丝悲伤。
相比于王莺花的告别,杨守安母亲的离开就显得让人猝不及防,他还记得下葬的那天,突然冒出了一群人拦在了去往坟地的路中央。
“杨家媳妇得的是传染病,不能让她进村里的墓地。”
“电视上说了,这艾滋病很厉害,人得了就要死,不能让她坏了云阳村的风水。”
“这种放荡的女人只能埋在山上,让瑶姬娘娘镇住她的晦气。”
那时候才四五岁的杨守安哪里见过如此恶毒的“诅咒”,吓得小脸煞白,无助地看着爸爸和嘎公与人群争执不休。
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呼,杨守安只看见装着“妈妈”的小木盒跌落在了地上,他想要去拿回,却被杂乱的人群挡住去路。
左一脚,右一脚,这些人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踢走、踩烂的是什么,还在那红着脸,梗着脖子互相推搡。
杨守安的妈妈就这么“没了”,跟着山间的风和河里的水,去到了任何人都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怎么眼睛这么红,在想什么呢?”周清茹歪着头问道。
杨守安哪敢说实话,只说是夜里风大,沙子迷了眼眶,世上没有孩子会不想妈妈,只是强撑着用释然把思念锁进了心房。
把周清茹送到家门口,杨守安挥挥手本想就这样告别,但却不知道从哪得来了勇气,开口喊道。
“丫……丫头,以后有啥要帮忙的,就来找我和阿四,放心,下回不要你钱。”
周清茹一愣,旋即露出明媚的笑容,那眼眸里闪烁的光,比巫山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谢谢你,安哥,对了,我不叫丫头,我有大名的,我叫周清茹。”
杨守安已经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回家的,只感觉漫山的蝉鸣都在为他歌唱。
“安哥,她叫我哥哥,那她就是我妹妹了,天呐,我有妹妹了!”
杨守安和周清茹的相遇源自偶然,但这份贯穿两人一生的羁绊却早有端倪。
巫山的土,大宁河的水,将他们养育成人,也赐予了他们相似的命运。
父母那一代的悲剧让这对大山的儿女提前见识了何为人性的漩涡,也学会怎么去忍受孤独,一个人生活。
人总是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最为渴望。
家人、陪伴、依赖……
这些词汇对于生活在江峡两岸的大部分村民来说稀松平常,但却是杨守安和周清茹穷尽整个童年,都无法触及的梦想。
或许从双双被叫做“野孩子”的那一刻起,两条原本平行的线就已经开始向着彼此倾斜,至于交错,不过是何时何地的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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