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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没回来?”
“没回来,那天晚上没回来,整整一个白天都没回来,现在又翘掉了今晚这场的演出,我们已经将近三十六个小时没有见到他了!”
时间逼近12点,牧师身旁的信徒上前提醒,他还要回到中心大教堂带领诸位信徒咏唱颂歌,赞美神灵。
男人冷哼了一声,极度不悦。
信徒们一字排开,在他身旁垂首恭敬地让出一条道,场面安静肃穆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等这些身着长袍的人的身影都从走廊深处消失后,老板才颓然地坐在地上,后背的衬衣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太恐怖了,被牧师盯上的感觉就仿佛被毒蛇盯上,让人恍惚间有种下一秒就会被咬断喉咙的错觉。
由于自由日的存在,城市中有许许多多失去了主人居住的空置房屋,有些被流浪汉占领,有些则是成为都市男女偷情私会的隐秘场所。
在距离酒吧街几公里外,有群高耸入云的百层高档单身公寓。
被无数人苦苦寻找的喻清,正在其中一间窗户被砸破的房屋中,静静地坐着。
他垂着头,清瘦的脊柱一节节凸起,长而柔软的兔耳从发丝间滑落下来,遮住了眼。
许多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会以为这对兔耳是假的,是为了迎合酒吧观众而戴上的猎奇头套,像个增添趣味的逼真装饰品。
可如果凑近了仔细看,会发现这些兔耳太过也太过精细逼真了。
薄薄的皮层和柔软的白色短绒下,是一根又一根清晰的毛细血管,仿佛其中正在流淌着温热的血液,而如果有人此时将手覆在这双兔耳上轻轻抚摸,还会感受到它在掌心下跳动。
只不过这一刻,它们看上去倒真像假的。
喻清也像假的,僵硬的、不会动的傀儡。
如果不是胸腔还在缓慢地起伏,会有种错觉,让人以为他已经在这座无人的房屋中安静地死去。
房间凌乱得像被强盗洗劫过。
他的脚旁满是摔碎的玻璃,几个酒瓶滚到了不远处,酒液洒了一地。
桌子上有两个空了的药瓶,旁边还扔了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他尝试了几次都抽不进去。
苍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有数十只已经死去的深褐色的小虫子。
所谓的星星,熄灭后,竟然如此丑陋。
细碎的发丝下,喻清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是不会眨动一样木然地看着手中的玻璃瓶,眼球因为干涩而溢出自救性的生理泪水。
他不觉得悲伤,只觉得痛苦。
他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
他只是徒劳地抓着手里的瓶子,陷入了白日梦魇。
这是噩梦,对吧。
如果是噩梦,为什么还不醒?
可如果它不是噩梦,为什么会那么糟糕?
一切都很糟糕,他的生命,一团糟。
为什么有人说天空是蓝色的,阳光是温暖的?花开了会有清香,下过雨之后会有彩虹,为什么别人说的这一切,他都没有见过?
为什么他得到的东西总会总会离他而去,无论如何挽留都是徒劳。
为什么它们会死去?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满心欢喜地抱着这个瓶子,甚至不舍得眨眼睛,从日出到日落,看着这些飞舞的萤火虫,好像心脏都被它们点亮。
他甚至产生了名为幸福的错觉。
直到那些光点渐渐地暗淡下去。
起初,他尝试拯救它们,可无论他怎么做,那些小飞虫的生命力就像被未知的力量抽干一样,渐渐不再发光,到了最后,躺在瓶子里,安静而无声地死去。
他留不住。
如果没有看过星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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