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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春昨日率领一部分溃卒逃出武关之后,便直向西面的上洛大本营而去,沿途虽然也在分遣将士向各路驻军通告,但在那样混乱危急的情况下,军情传递效果如何也实在不可高估。
其部驻军摊子铺开太大,基本上除了逃亡这一线上知晓军情战况危急,放弃营垒跟随郭春退回上洛之外,其他更远处的军队甚至都还不清楚武关已经失守。
武关乃是郭敬重点经营的门户要塞,这一点各路人马也都尽知,他们对武关的防守还是颇有信心,就算是不守也会对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但却没想到武关攻破竟然如此猝然,所以当浩浩荡荡的襄阳军出现在其戍堡外时,许多敌军将士根本就全无防备,甚至有的戍堡士卒还在郊野游猎捕食,而后便陷入了猛烈的攻势、惨痛的打击中。
如此战斗,战况如何已经无甚悬念,上洛东南区域这一片郊野中,无论是胡军的一些驻点营戍还是地方上的乡宗坞壁,几乎全无招架之力,接连被攻破拔除。
很快,襄阳军单单由各方收服来的投降战俘便达近万之众,至于斩首更是不可胜数。为了保证如此锐猛的进攻节奏,桓宣也只能沿途小作分兵,将这些俘虏们分别监押起来,等待后路军士逐次收编。
上洛本身便是由京兆拆分立治,所以距离三辅已经非常的近了。郭敬所部的人马虽然大量的分散郊野就食,但在上洛郡治的大本营中日常也是保持着近万卒众。
原本弘农郡境之外设伏无功,甚至迫于追兵穷追而不得不放弃掉郭敬这个主将,郭时已是心恨欲死,当再听到武关失守的消息后,其内心震撼之大已是不可想象!
“武关所在,乃我军重守门户,军资士力半集彼处,结果却被你一战丧尽!你不烈战死守于彼,怎么还有面目返回!”
眼见到郭春残部狼狈退回上洛,郭时已是目眦尽裂,恨不得将郭春直接斩杀于前。武关失守与否还在其次,最令郭时感到心痛的还是丢弃在那关城中的大量物资。
他们这些残部驻守上洛,本身便乏甚生产,全凭搜罗掳掠方能积攒下一些家底,这是维持他们大军不散的最大依仗,结果却被郭春完全丢弃在外,而武关这一寄予厚望的门户也没能守得住。
“你还有面目来指责我?伯父爱你,视若己出,你却怯于敌势将伯父抛弃在外,绝情至此令人发指!”
面对郭时的呵责,郭春也是振振有词,相较而言他追随郭敬转战此方更久,但却被郭时后来居上为伯父臂膀之助,心内早存忿怨,在得知郭敬已经被擒之后,顿时便完全的爆发出来。
“难道你要在此刻与我见个生死?”
眼见郭春手按佩刀,郭时一时间也是瞪大了眼,心情变得更加暴躁。
“我虽然不会在此刻与你内讧助贼,但你也休想再来指令我!”
郭春久随伯父在军,身边自有一批拥趸,眼下兄弟不能相容,军帐中也有相当一批将领们站在了郭春身后。
“你既然自言伯父重任予你,我也不与你做争夺。但眼下上洛是否能守还在两可,必须打开三辅道途供我后路无忧。我自引众铺设后路,至于伯父留下这基业能否守住,便看你临危受命、能不能抗此重任!”
郭春说完后,当即便气势汹汹退出军帐,而他的一些拥趸们见状便也追随而出。甚至有的人根本也不太信服郭春,仅仅只是因为察知局势不妙,不愿留下来殿后阻拦晋军王师的虎狼精锐,便也追随而出。
“劣子,劣子……”
郭时眼见这一幕,一时间也是愤怒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下上洛边防俱已告破,晋军两路雄师各如尖刀一般直插上洛腹心,情况本就危急万分,若能同心协力或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郭春竟然与他翻脸决裂,这样让郭时明白上洛已是难守。
“传我号令,各路集结中军,我等晋中勇卒便于此中与贼军决一死战!”
挣扎良久,郭时最终还是没有下定狠心诛杀郭春,而且眼下谋退三辅也的确是生机之一,即便没有郭春跳出,其他各部将们大多也心怀此念。就算他厉念诛杀郭春,但诚如郭春所言,他坐望伯父郭敬陷入敌阵,也是人望大失,难以统合众力、笼络人心。
他一想到伯父在他亲眼所见中为敌军所擒,便心痛欲死,更加不愿再丧家之犬一样向后逃窜,决意于此向敌军示以壮烈,洗刷自己不孝绝情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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