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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耳很担心,作为一只邪恶的魔鬼,他只懂如何睡觉。再说许识敛把他带回来完全是偶然事件。他是去地狱找解药,不是随机抓个小魔鬼回来当医生。
许梦呓接下来的话却像面反光的镜子,直直地捅入小耳的困意里。
“如果哥哥真的这样问你,拜托你告诉他,我的病会好的。你就骗他吧。”
我可是完全听不懂,魔鬼脑袋痒痒,角都要不舒服地长出来,恐吓一下人类的豁达。
“我和爸爸聊过这个问题。”梦呓说,“我跟他说,活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能一直在一起,这样我就开心了。”
她完全不贪心吗?小耳不信:“那活得更久,你们就能在一起更久了。”
梦呓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她又开始流鼻血,边熟练地抹着,边就着血在地上比划出来一条竖线。
“你看啊,小耳,人生就是一条路,你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魔鬼讨厌沉重的生命:“不能休息吗?”
“可以,但是如果你身上的东西太多,你就休息不好了。”许梦呓说,“普通人只需要走就可以了,但是哥哥的路上在下雨。家人就是他手上必须拿着的……怎么说呢?随时可能碎掉的玻璃罐子。”
小耳似懂非懂。梦呓继续说:“他要做岛主,当一个神,就要背上很重的包袱,就像圣诞老人背上的那个东西,你看,圣诞老人都被压得直不起腰来了。”
那是因为他是臭老头子。魔鬼哼哼。老头子都是这样的,别想骗我。
“因为他需要功课好,需要做什么都优秀,还需要被别人喜欢……对啊,太残忍了。你是魔鬼,你懂不懂?成为神的人都很倒霉。”
小耳不甚热情地打了个哈欠,可能懂吧。
“哥哥从小时候开始,生活就是围着家庭转。那个时候他稍微有点累就会头疼和吐血,但他总在日记本里写……”
写了什么?许梦呓没说,看来她哥曾经不是个轻松的小孩。
“所以这条路上,他本来就比别人负担大,要更累。下了雨,刮了风,别人能打伞,他不能。”
作为妹妹的梦呓说:“我好希望他能把罐子和包袱都丢掉啊。”
我开始听不懂了。小耳陷入尴尬的沉默里。
“真的,我想他放下这些。我希望他快乐。既然他的病都已经好了,就不要再活在担心里了……雅春都没见过他几次,就跟我说他不像这个年龄的人,像是个苦行僧。”
“雅春是谁?”
“是我最好的朋友。”梦呓对魔鬼笑道,“她特别好,你见了她就知道啦。”
“比你还漂亮?”
“对呀!”
她应该比许识敛还好骗。
小耳想了想,问她:“你晚上会害怕吗?”
“会啊。不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睡,”真是怀念,梦呓回想,“她会在睡前给我讲故事,对了,她的头发特别香。”
小耳形容天黑后他厉害的想象力:“我会感觉墙壁想要吃掉我。”
许梦呓发出理解的叫声:“而且墙壁里住着颠倒的人脸!”
地狱里倒是真的有类似的墙壁。小耳问:“你挨着妈妈睡,也会做噩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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