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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传令官绝不相信,将军竟然为了爱情癫狂至此。
借着送文件的机会,他又仔细观察钟长诀的表情——阴沉得让人心惊肉跳。
“将军,”他犹豫半晌,开口说,“祁先生去哪了?”
钟长诀看了他一眼,低头翻阅文件:“回到他想去的地方了。”
传令官为难地看着上司:“将军,要不您把他调到卡拉顿?他还是您的秘书,您常驻前线,其实他有过来的名义。”
钟长诀盯着文件,从侧面,传令官能看到,那脸上转瞬即逝的、苍白的笑容。
“算了。”钟长诀翻过一页,在上面签字。
前线确实危险,传令官问:“您怕他不想来?”
“不”,钟长诀说,“他一定会来。”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他欠我。”
从一开始,祁染来做他的秘书,就是出于亏欠。祁染把他独自抛在了旷野中,周围危机四伏,没有人支持他,更没有人尊重他。
于是祁染来到他身边,给他支持和安慰。祁染不喜欢欠人情,这辈子谁都不亏欠,唯独亏欠他。
在这亏欠里,祁染居然又增添了新的债务——犯了和当初一样的错误,错把爱给了他。
于是愧疚之情倍增,到了共生死的地步。钟长诀敢保证,他提出任何要求,祁染都会同意。毫不犹豫。
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是想相信,他们之间有真正的爱的。
在那个小屋前,祁染曾经追上来,拦住他。那时候,他以为,他是想挽留他,他会说他爱他。
如果他真的说了,他会转身回去。
可他最终说的那三个字,是对不起。
对不起。
他对他最鲜明、最急迫的感情,终究还是愧疚。
只要他说要走,祁染就会放他走。
整场对话,或者争吵里,对方从没说过“爱”字。
感情没有达到“爱”的地步,就不会说“爱”。
这个人真的,真的,很不会说谎。
那么,钟长诀想,就停在这里吧。他知道这个人平安就好。
他回到了前线,终端却一直开着,每天,他都能收到一条消息。有时是生活琐事,有时是对时局的感叹。每晚,看到这条消息之后,他就能安然入睡。
不久,战争又开始了,炮弹炸掉了信号塔,通讯时断时续。在指挥室,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点,他总觉得有一部分脱离了身体,远远地悬着。
这种不安的感觉日趋强烈。直到某一天,他和高级指挥官、参谋坐在一起,前线的实时情况通过无线电、终端快速更新,传令官一脸苍白地走进来。
“将军,”他说,“里兰刚刚遭受了地毯式轰炸。”
一瞬间,轰炸师、海上舰队、地面部队的通话,忽然变成模糊、遥远的嘈杂。只有传令官的声音,在这片渺茫的冷寂中,如此清晰,如此字字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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