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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是您的儿子,就连我,也要算计进去吗?”
没有人回答。
他浑身僵如泥塑,被侍从抬上床榻,便见无数娇艳女郎,行至榻前,纱帘幔帐齐齐垂落而下,随之一同垂落的,还有女人乌黑的发丝。
他的身体紧紧绷着,生出许多情难自禁的软麻酥痒。
宋溪舟终于忍无可忍,泪流满面,低声喃喃:“母亲,母亲……收手吧……收手吧……”
回答他的,只有女子柔美的酮体,卖力的动作,以及周边无数围观的丫鬟与奴仆。
这些年,皇后忧心皇嗣,催着他纳了许多房的侧妃。
他身为太子,肩负钟鼎,成婚八年余,却全无所出,无人可继,劝谏陛下另立二子的奏折,如山堆叠。
他之承太子之位,是皇后之因,七载无子,哪怕陛下有心偏袒,也不成了。
可无人问过他,这个太子,他愿不愿做,太子妃,他愿不愿娶。
无人问过他,既娶了太子妃,又凭何专宠一人,以致子嗣艰难。
他这一生,总逃不过被人安排。
八月十五,花朝,秋风袭袭。
迦蓝祭塔建造毕,文武百官分列左右两侧,肃穆垂首,裕丰陛下近几日精神好了些许,也强撑着精神,坐于铜台,观看太子携百官告祭英灵。
百姓多立于邗江两侧,驻足观其百年盛景。
迦蓝祭塔四面环水,邗江与长廊相连,塔高万丈,高耸入云,飞鸟绝径。
众人拾千层而上,登临明珠之所,以祭英魂。
四海之内,举国哀悼。
佛堂正殿,香案摆各色香烛、银盘,上置牲礼所需,宋溪舟携百官叩首之后,再奉香火。
一番悼念之后,又于祭礼之上,咏颂祭文,颂其高义。
半日下来,观礼者,行礼者,皆已疲惫至极。
祭仪末尾,便是几家军士亲眷致辞谢恩,按理说,这般差事,都是太常寺早已备好的几家,致辞多日操练,姿态恭敬端肃,无一丝纰漏才是。
偏偏,那上了祭台的,是一满头银发的老者,他拄着拐杖,直视铜台尊者,眼里是深深的绝望,声却如雷霆万钧:
“我南凉军户子弟,但凡朝廷有难,战时有召,我必奋力而为,可我的儿子,孙子,一共七口人,都死在了天爻谷。”
“我的女儿,孙女,整整五口,都被东宫掳了去,死在了红莲妖塔,我现下,只想问陛下要个说法。”
“天爻谷五万军士,被当权者视若蝼蚁,淮溪,汝阳,云洲,湖州,琅琊五郡,因权贵阴私,丧儿失女,家破人亡。”
他悲切万分:“陛下,究竟管,还是不管?”
这通大逆不道之论,震的朝臣皆是目瞪口呆,自知山雨欲来,心中极为惴惴不安,连忙伏跪于地,几乎将整个脸都埋在了地上。
锦衣卫都指挥使立时拥上祭台,欲将老者捉拿而下。
然而,那老者语毕,俯视高空,从怀中取出一叠状纸,攀上阑干,奋力一扬,状纸飘飘然落于诸臣头顶。
而那老者纵身一跃,跳下深渊万丈。
原来,是要以死为谏。
而后,再出一女,面庞明艳娇嫩,十指去无,仿佛紧紧握拳,她站上祭台,裙裾飘飞,森然凛冽:
“我乃云洲司马萧清屿之妻潘虞,我夫向都察院提告云洲八族诱拐孩童之事,行人肉相食之事,敢问陛下,管不管?”
一语毕,依旧众目睽睽之下,将数封状纸掷去碧空,登上阑干,如蝶舞,如叶落,飘坠于邗江。
江岸两侧百姓,见塔顶似有雪花飘落,纷纷双手作捧状,接来状纸。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锦衣卫都忘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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