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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街边摊贩都收摊回家,只剩下旅店酒家大开的店门中闪烁着昏黄的烛光。
坐台的店小二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拎着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墩布擦了擦桌面,屁股挨了凳子,单手支着脸昏昏欲睡。
“唰啦唰啦……”
细碎的金属器具碰撞的声音如同扰人清梦的苍蝇,由远及近,终于在据他很近的地方停下。
然后是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劳驾,一间上房。”
来客人了!
店小二猛地将如胶似漆的上下眼睑分开,却也分不太开,嘴里含含糊糊:“上房一夜三十文,早晚饭食五文另算。”
来人穿着月白色僧衣,手里握着一柄华丽得有些过头的镀铜禅杖,头戴白色幕篱看不清容貌,递出碎银的手却是指节分明,在烛光下仿佛莹润美玉做成的假手。
店小二拾起碎银拿出杆秤就要称,那人却说:“我要久住,不够了同我说,我再付。”
“好嘞!您楼上请!”
店小二丢下手里墩布,走出柜台绕到前面领路,却在经过那和尚身旁时闻到一股清冽却醉人的酒香,一时竟稳不住步子打了个趔趄。
那和尚伸手虚托了他一下,温声道:“小心。”
稳住身子的店小二挠了挠头,侧身领他上楼,鼻子动了动又用力吸了一口气,却再没闻见那酒香。
也是,和尚身上怎么会有酒味呢。
_
无花走进客房,扫视了一圈,桌椅整洁,房间被一扇屏风分成两个空间,床应当是在内室。
一直“哐当”作响的禅杖被放在墙边,无花走到桌前,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放在桌上,翻过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妙僧无花,竟然也是嗜酒之人?”
无花面色不显,手中茶杯里却荡起了层层水波,显然是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藏身在房间之中。
一位青衣男子从屏风后走出,脸上带着银白雕花面具,露出的嘴脸微翘显然是在笑着,一双眼睛澄澈清亮:“占您的床榻小憩了一会,想必大师不会介意吧。”
无花放下茶杯,一只手不动声色按在了玉盒之上,另一只手竖在胸前念了一声佛号:“盗帅夜留香,威名震八方,能与香帅同处一室,自然是小僧的荣幸。”
楚留香稳步走到一张空椅上坐下,架着脚,单手撑头看向无花手中的玉盒:“前几日听闻姑苏氏家酒窖中生了只虫,本想借来一观,没想到竟然被大师快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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