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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把人打死可怎么是好?”
回到寝宫,雍盛坐立不安。
“有大胡子在,必能保住。”谢折衣不知在妆奁前捣鼓什么,瓶瓶罐罐的一大堆。
“杨撷?但愿如此。”雍盛忧心忡忡,“可就是侥幸保住了命,伤了胳膊断了腿又怎么办?一介弱质女流,落下终生的残疾,该如何安度余生?”
“打住。”谢折衣打断他的碎碎念,一把将人拉过来,按坐在绣凳上,“我知道你菩萨心肠,想发普度众生的宏愿,但你即便是天子,终究也只是凡人,管不了天底下每个人的生老病死时运天命。”
“你说的很是。”雍盛看向铜镜中苍白的自己,试着放松皱起的眉头,纠正道,“可朕并没有你想得那般善,也从不发什么宏愿,朕只是想晚上能睡个好觉。”
“你常因何睡不好?”谢折衣拔下他束发玉簪,取下纱冠。
“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良心会痛吧。”雍盛抬眼,从镜中望谢折衣,戏言道,“折衣啊折衣,你有良心吗?”
“没有。”谢折衣执篦为他梳头,“那是一等一没用的东西,有是负累,没有才轻松。”
“哦,原来你是个没良心的人。”雍盛长叹,“那以后你要是有负于朕,朕是不是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已有言在先。”
“勿谓言之不预。”谢折衣拿梳柄敲打他脑袋,帮他梳顺如墨的长发,手绕至腰胁,欲替他解带宽衣。
雍盛握住了绕住衣带的指尖,阻了他动作,眼中笑意已散,认真道:“朝中将生大变,你我夫妇齐心,我不负你,你也不要负朕,好不好?”
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
此刻他不是帝王,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堕入爱河的男人。
谢折衣盯着他,胸口最深的地方塌陷了一角,泛起钝钝痛意。
“好。”他用此生最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展颜道,“妾心如郎意,至死方休。”
没想到竟得此重诺,雍盛心中一震,随即欢欣起来,任其宽了外袍,只着里衣摆弄起镜前的瓶瓶罐罐。
“这是什么?红色的,是胭脂?”他揭开一个描金瓷盒。
“那是专门的口脂。”谢折衣耐心解答,“是用蜂蜡加上胭脂,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煮所得。”
“那这盒白|粉呢?”
“姿容粉,用益母草灰,白玉兰花研碎了,加上壳麝、各种香料调配而成。”
“原来这样讲究,这个朕知道,这是眉笔。”
“画眉墨,搓灯芯放入麻油,将油盏放在水中,焚烧灯芯,盖上琉璃罩,令烟凝结于罩壁,扫下,再将这烟灰倾倒进脑麝香油中,调匀。”
雍盛听得云里雾里,忽然福至心灵,领悟道:“这,这些胭脂水粉都是你亲手所制?”
谢折衣眸光一闪,否认道:“只是平时绿绮她们议论时捡耳朵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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