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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不堪她的羞辱投河自尽了,这则消息让独孤氏心跳加速,眼皮直跳。
她坐在板凳上,心绪纷繁杂乱,将垂落于鬓边的一缕碎发捋于耳背后。
独孤氏终于明白,这根本就是那哑子预先设计好的一个陷井,以召集北襄权贵夫人赏她从卞梁带过来的绣锦,她原本以为是,此哑妇只是简单地想拉拢中权贵夫人们,没想,她就了这样的一个陷井,诱她往里面钻,她根本不知道那绣品是魏夫人,言语偏激,轮番羞侮,而现在回想起来,她为何会言语失控?
她独孤氏从小受窦氏栽培,耳濡目染,窦氏的精明还是学了六七分,平时也是深藏不露,为何偏偏昨儿个失了控?仔细回想她与云定初的对话,才发现,原来,那哑妇一直是在用言语刺激她,让她失去理智,耐不住心性,最终当众间接骂了那魏夫人,魏夫人由于从小长于深闺,又受长兄姐排挤,故而养成了从小沉默不语的性子,而云定初正是利用了魏夫人那样的性情,钻了空子,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好办一些。
偏偏死的是魏夫人,是魏芮的老婆,又是薛将军爱女,而这薛将军偏偏又是北襄国唯一一个掌握兵权,实力雄厚的将领,是当初随窦氏来北襄是天元皇朝禁军统领,北襄国国小势微,然而,薛恬从来不曾嫌弃,对窦后一直忠心耿耿,这个祸她闯大了。
独孤氏用手掌撑着额角,连嘴角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冥思苦想,也没办法想出任何应对之策。
就在独孤氏焦头烂额之际,定初也未闲着,清莲丫头奔进了屋子喘着气禀报,“小姐,张卫说魏夫人投了湘江河。”
定初有些哑然,赶紧用唇语问道,“可有找着尸体?”
清莲摇了摇头,“湘江河结了冰,魏夫人投下去的地方,冰被砸了一个窟窿,由于天气太寒冷了,所以,众多护卫跑去捞,想尽了许多的办法,可还是没把尸体给捞上岸。”
定初撩着裙摆,指了指外面,然后,就带着清莲奔出了西厢院。
主仆俩沿着雪地大约跑了几米左右,便看到了不远处,正有一干护卫聚在湘洒河畔,个个挽着裤腿,光着脚丫,一个踩在雪地上,而另一个则吊挂在岸上那个护卫腰上,这样一个挂着一个,最下面的那个护卫,粗壮有力的双臂拿着一把铁锹,那光亮的铁锹,正不断地铲着河面的冰块,已经铲开一小片江面,江面有一些宽,而铲开的江面,碧绿的江水一眼望不到底,小块小块的碎冰正在湖面上不断地轻轻碰触,又慢慢地荡开去。
湖面一片寂静,岸上,除了捞尸体的护卫外,还有一干子将士,他们个个身穿铠甲,正守护在一个身着蓝色战袍,一脸络腮胡,威武不凡的老将军身旁,老将军满面凝重,而挨着他站的,便是穿着单薄的窦氏,她笔直站在江岸上,右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身后跟着身材佝偻,白发苍苍的封嬷嬷,以及一干宫女太监,江岸上,明明近百人,然而,却是谁都不吭一句声儿。
得知爱女投了湘江,薛恬气血攻心,差一点儿晕倒,然后,带着人马便直奔进了北襄王府,直接闯进了窦氏寝宫,高声嚷襄着,“求太后替微臣做主。”
薛恬陈述了爱女被迫害至死的经过,再由封嬷嬷转达,窦氏惊得只差没从床榻上滚下来,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命宫女们为她起床更衣梳洗,急急忙忙走至她的寝宫大厅,见了跪在地面的蒙恬,赶紧凑上前将他抚起。
然后,急急忙忙便带着一干人等来湘江捞尸。
随着捞尸时间的延长无果,薛恬便越来越焦灼,窦氏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将士,御了铠甲,脱了战衣,光着膊子让他喝了一口玉米酒,再潜进寒冷刺骨的江中,潜下江水底的两名将士摸了一圈后,钻出水面,水花四溅时,摸了一把眼睛上雾蒙蒙的水珠,视线凝望向岸上神情渐渐冷肃的窦氏,“太后,水太深了,根本摸不到底。”
“是的,太后。”另外一名将士又钻出了水面,不断抹着脸上沾染的水珠,牙齿因冷而格格作响禀告,“按理说,魏夫人就是从这儿投下去的,可是,我们摸遍了这一团的江水,根本什么也没有捞倒。”
紧接着,窦氏又命好几个身手好,体格强壮的男子下去,所有的人仍然是无功而返。
“薛将军,哀家对不起你,如若魏夫人真若在这儿命丧黄泉,哀家定让凶手为她陪葬。”
说着,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在雪地中顿了两下,由于力道太猛,捧捧白雪从拐杖底溅飞而起,四处飘飞,轻盈的雪片不断沾染到身后的宫女太监身上,她们连让都不敢让,因为,她们都知道,此时此刻的窦后正处在怒气冲天,频临爆发的边缘。
薛恬缓缓回首,视线扫射向了不远处双眼迸射出红色怒焰的窦氏,窦氏如此勃然大怒,都是做给他看的,这么多年来,是他一直在舍命护北襄所有百姓王府的安全,如若不是忌于他薛恬威名,恐怕邻边一些小国早已将北襄蚕吞食肉,北襄国的平安要仰仗他薛恬。
只是,不管人家如何的怒,终究,自己最心爱女人生的女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终究是这样悄无声息便命丧于此。
“薛将军,还望你能节哀。是哀家对不住你。”窦氏向他深深鞠了一个躬,表情沉痛岂又真诚。
薛恬是跟随她的老部下,她不能就这样让这名为了北襄流血流汗的老将军寒了心。
“封嬷嬷,去,给哀家把那个惹祸的东西捉了来。”
“是。”封嬷嬷侍候了窦氏多年,哪里不知道太后想什么,立即命人去捉拿闯惹了大祸的女人,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光秃秃白雪堆积的林子里,便有一抹窈窕身影在几个护卫的押送下迈着轻盈的步伐仓促而来。
“过来。”窦氏看也不看被护卫押送过来的女子,厉声一喝,声音中气十足,那气势有说不出来的威严。
“姑……姑母。”独孤卫从未见过窦氏的脸如此黑过,仿若阴沉如天空中飘浮许久的阴霾。
“你可知错?”
独孤卫瞥了一眼面色铁青,在一夜间仿若苍老十岁的薛恬,当他那双如利箭般的眸子向她扫射过来时,她吓得身体一阵哆嗦,双腿一软便扑跪在地,颤着声喊着,“姑母,卫儿不是有意的,卫儿不知道那三幅绣品出自于魏夫人之手,姑母,求你原谅卫儿吧。”
“原谅?”
窦氏冷峻的眸子微微一眯,陡地向她走了过来,垂下眼睑,近距离静静地审视着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女子。
这女子如此歹毒泼辣,与平日里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大相径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如若平日里只是为了哄她开心,用那们一个八面玲珑的外表来蒙骗她,掩藏另一个污烛不堪的灵魂,那她窦氏的教育是多么的失败。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声骤然在静寂山林中响起。
由于痛心,窦氏这巴掌打得十分结实,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所有的力气,白皙雪嫩美人脸蛋儿上鲜红的五指印如五条难看的蜈蚣,红是那样红,白是那样白,让女人的脸孔看起来是那样的狰狞。
没想到姑母会打出手当众打自己,可想而知,窦氏心里一定是痛恨她致极。
独孤卫目前还不想失去窦氏这座靠山,如若这边事情没办成,那边也不可能再继续交待事情让她办,她也许会因此而轮为那边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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